罗与欣:……
突然觉得寄几好像还是被圈套了肿么破?!
她就说嘛,这种不明码标价的东西,顾客又不知道水有多深,要多少钱还不是凭掌柜的一张嘴。
早知道五两银子张张嘴就能省下来,她刚才就应该直接说一百两的,要知道她上次在摊上看中的一只簪子才十两呢。
罗与欣出门时在拐角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纪琮。
现在不应该在太学上课吗?!逃学了?!这小兔崽子小小年纪不学好。
肯定是逃学了,没见怀里还抱着一捆子书本呢吗?远远瞥一眼,罗与欣大概看见最上头那本书是策论,别的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大约也是太学里统一发放的课本。
纪琮的身影只在罗与欣面前晃了晃,倏尔就消失不见了。
罗与欣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甫一眨眼的功夫就找不着人影了。
不过偶遇就偶遇吧,她又不是少不更事的小罗与欣,就是堵到纪琮本人当然也没什么反应。
罗与欣若无其事上马车走了,临上去之前手贱又摸了一把大白,把罗木木酸的不行,非要把毛脸凑上去给强行给罗与欣摸一把,还自发自觉地把尾巴也贡献出来给罗与欣蹭上。
罗与欣:……
赶脚寄几突然就被罗木木的一通乱入搞懵了。
大白温润泛着水光的大眼睛轻轻眨了眨,似乎有名为不屑的情绪一闪即逝。
罗木木:?!一匹马也敢看不起老爹!反了它了!
木木横眉冷对,大白无辜地再眨眨眼,看着罗与欣的神情莫名就带了委屈的意味在。
欣欣你看,你养的松鼠不是什么好东西,它居然敢跟我吹胡子瞪眼。
罗与欣没看见大白那若有若无的挑衅,但罗木木寻衅滋事的由头是跑不了了。
安抚地拍拍大白的脑袋,顺带着替它理了理颈后的毛发,罗与欣转头再看木木的眼神带了警告。
罗木木,你再敢给我出幺蛾子试试?!看我回家不neng死你!
木木后怕地缩缩脖子,侧脸看见大白幸灾乐祸时忍不住爆发出来。
嗷呜!老爹就是你路上随手捡来的,就是比不上你家从小养到大的大白是吧?!
呜呜呜,老爹心里苦,但老爹不说。
可是不说出来给这匹讨厌的马看笑话也就算了,总不能便宜大白在欣欣面前再立个什么白莲花人设不是?!那老爹它活的也太委屈了。
罗木木一个气不过,脑子一热给了大白一爪子,不偏不倚就是大白右半边脸的位置。
因为大白靠路边站,罗与欣和木木面朝北站,所以木木这一爪子结结实实落在大白脸上,一道血印子明显得刺眼,有红艳艳的鲜血汩汩涌出,模糊了周边的毛发。
大白有一瞬间呲牙咧嘴,打脸来得太猝不及防,它真是一丁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这野松鼠也真是的,不就是暗搓搓嘲笑嘲笑它吗?!至于下爪这么狠吗?!这是抱着要把它整毁容的扭曲心理来的呀?!
老天呀,它大白这是跟罗木木结的什么仇什么怨呀?!
“罗木木!”正当木木洋洋得意终于出手教训了大白,老爹不发威还真当老爹是病猫的时候,罗与欣一声吼如同平地惊雷一般吓得木木一激灵。
“吱……吱吱吱吱吱吱!”
咋……咋的啦?!你不给老爹撑腰,还不许老爹寄几出口恶气了?!真是岂有此理!
好歹也跟罗与欣到人类社会里混了这么久,木木大概知道自己的屁股怕是要晚节不保了。
此时不过是虚张声势,试图用强势的言语帮自己扳回一局。老爹的要求不高,只要憋又揍它就行。毕竟一把年纪了还酱紫,说出去没得让徒子徒孙笑话。
一见罗与欣的脸色黑的像锅底,木木下意识就抬起两只前爪背到身后去捂住屁股,看着罗与欣的大眼睛乌沉沉的,还带了些许胆怯。更多的是心虚,还有不甘心。
罗与欣这次是真生气了。她本来就对大白一见如故,尤其大白乖的让人心疼,罗木木这个没眼力见儿的居然当着她的面就这么欺负大白。
察觉到罗与欣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大白的神色愈发委屈,大眼睛里水汪汪一片,明显就是受了委屈又不敢说出来的受气小媳妇样儿。
原本大块头总是同强者相联系的,至于罗木木这样袖珍的生物体才配得到同情与怜悯。
现在情况正好对调,罗木木死不悔改,兀自瞪大黑豆眼忿忿地看着大白。大白跟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似的一直垂着头,有意无意把受伤的那半边脸暴露在罗与欣的视线之内。
罗与欣正义感爆棚,想也没想就不轻不重地把罗木木摔下去,从袖口掏出刺绣精致的手帕来帮大白按住伤口,估摸着伤口已经凝固成血块了才松手。
罗木木痛的跳脚,两只前爪抱着一只后爪原地跳着,“吱……吱吱……”
痛……疼死老爹了,欣欣你这是谋财害命啊。呸呸呸,老爹好像也没有什么财,那老爹就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了。
罗木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梗直脖子仰脸看一眼罗与欣,再看一眼心安理得享受罗与欣贴心照顾的大白,恨得牙痒痒,不自觉来回磨了好几次。
大白只是伤在脸上看起来有些吓人,实际上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伤。
罗与欣见大白情绪平稳,还像从前温顺,径直上了马车,丢下罗木木一只松鼠风中凌乱。
马车夫是个聪明人,隐约察觉这位主顾想快些离开这儿,一马鞭下去落在大白背上,嘴里“驾驾”有声,大白心里也憋着一股气,顺势发力狂奔,马车绝尘而去。
罗木木愣了愣,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信罗与欣就这样丢下它自己走了。
它已经形成了习惯,反正每次闯祸罗与欣都不会把它怎么样,它也就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不过它是真没想到欣欣这次来真的,说丢下它就丢下它了呀。
木木流下两行宽面条泪,不过并没有什么卵用,自己抬起爪子来可怜巴巴地随便抹一把,两只鼻孔微微翕动,撇着嘴颠颠地跟上去了,四条腿同时发力,一眨眼就没影儿了。
罗与欣听见木木大喘气的声音,就知道它肯定在'后头跟着,狠下心不去回头看,放任木木累的跟条狗似的呼哧呼哧喘气。
木木忧桑的小眼神一路追随着罗与欣,然并卵,罗与欣一个正脸都不露出来给它看,连个眼神都不施舍给它。
嘤嘤嘤……欣欣你果然不爱老爹了……老爹命苦啊啊啊啊啊……
木木这样想着,卖惨技能全面上线,呼哧呼哧大喘气的声音越发响亮起来,罗与欣都要担心它会不会把肺撑坏了。
不过任凭木木再怎么装模作样,罗与欣还是不看它,木木一只松鼠在那儿自导自演了一出薄幸女追负心郎的苦情戏码。
啊……老爹命苦啊。
苦就苦着吧木木,好像谁还能跑过去安慰安慰你那颗碎成渣的玻璃心似的。
其实虎纹松鼠奔跑弹跳能力在野生动物里名列前茅,木木再卯足了劲儿要追上罗与欣,一眨眼的功夫就跟在马车后头了。
原本它想着要立刻弹进罗与欣怀里,求安慰求抱抱来着。不过转念一想指不定大白那狗东西正怎么瞪大眼等着看它笑话呢。
木木咬了咬后槽牙,表情扭曲了一瞬间,还是争强好胜的本能占据上风,一面忍气吞声,一面梗着脖子就是不往马车上跳。
以它的技术,罗与欣就是不掀开帘子它也能准确无误地扑进她怀里去。
不过现在这不是不一样了嘛。至于哪点不一样,哼哼,老爹它看见这匹几乎要跟雪地融为一体的白马就来气,反正一句话,有它没老爹,有老爹就铁定没它。
哎呦喂,没看出来,这还是个硬骨头。大白趁机撂开蹄子就蹿得更快了,线条流畅的背部肌肉紧紧绷着,随着剧烈的动作来回运动着,脖颈后的浅棕毛发也被产生的风拂起来,飘逸得让木木看了更心塞了。
这丫绝对是故意的没毛病,平时也没见它走路这么欢过。
思思偷偷掀起帘子一角看木木,不厚道的捂嘴笑笑,再一看自家小姐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悻悻然收敛了笑意。
马车很快就不见踪影了,纪琮缓缓从拐角处的阴影里现出身形来,目光久久朝罗与欣离去的方向看着,脸上的深情若有所思。
他方才看见了。
她给他的是易之绪那本策论的上册,他原以为下册已经不复存在了,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看见。
不过……
纪琮微微蹙眉,眉间出现浅浅的褶皱。
她似乎看见他了。不,他也并不确定。反正他是看见她了,然后才忙不迭躲了。
想起方才自己的慌不择路,纪琮有些懊恼,低头看看手上的一摞书,从中间抽出一本来,赫然就是小罗与欣送给他的那本策论上册。
她应当是没看见他的吧。
纪琮心想,倘若她看见了必然要巴巴地凑上来把那本下册给他送来了。
纪琮菲薄的唇勾勒起一抹若隐若现的弧度来,倏尔释然地笑笑,转身毫不犹豫地走了。脚步轻快,想必心情极好。
木木这一闹,罗与欣也没什么心情去别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