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愕然的看向四周,那个孩子已经消失了,四周还是匆忙行走的路人,并无可疑人物。
幽冥坡独行见缨!行是她名字的,知道这个名字的只有白缨和当初的萧蔚。
所以这封白缨送来见面信,并没有假。
只是白缨找她何事,还让她独自去幽冥坡。
正当她犹豫时,身后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江行云一个踉跄,几乎没站稳,看到那个人匆匆离去,留下一个东西在地上。她捡起来,不由愕然,是她的陶笛!很显然,应该也是白缨送来的。他们应该知道这陶笛对她的重要性,既愿意交出此物,可见见面的诚心。
葬岗,因为到处都是坟头,阴森荒凉就被人称为幽冥坡。
幽冥坡在城外五里地的地方。所谓幽冥坡实际上就是乱
江行云之所以去,是因为对方相当于选择了利于她的地方。
到了幽冥坡,所见果如传言,除了一棵枯木,四周荒凉尽是坟头和杂草,甚至于连乌鸦也没有一只。
江行云捧着陶笛,坐在枯木下方。她没想到,事隔了这么久,落在了大泱的陶笛,竟会出现在此处,心里不免有重逢的喜悦,便忍不住手指轻轻的摩擦那有些粗糙的表面。
突然的,头顶光线陡然亮起来,江行云仰起头,看到头上突然漂浮着无数死灵魂。这些死灵魂在民间被百姓成为鬼火,此刻,这些死灵魂聚集在这颗树的四周,一眼看去,就如同童话里挂满了蓝色灯笼的树,在这荒凉之地,竟有一份难以言喻的孤寂之美。
江行云看得出神,并没有发现远处缓缓而来的人。
带她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站在了树下,映着头顶的鬼火,那张倾世容颜更显妖异。
她几乎是从地上跳起来,然后下意识的将陶笛放在了唇边,身子也往后挪随时做好准备。
看到她紧张的模样,海皇不由勾了勾唇角,似在讥笑。
“我该喊你一声江姑娘,还是该喊一声妹妹?”
江行云一怔,愕然的望着他。
蓝灵儿说他自大开杀戒之后,就有些记忆混乱,两次接触之后,她也发觉了他似乎不记得她了。
原来,他记起来了!
“为何你在这里?我以为是白缨。”
“若是我约你,你会来吗?”
她看了他一眼,陷入沉默。
他讪笑一声,即便是早知道答案,可见她默认的样子,依然忍不住自嘲。
“海皇陛下约我至此,不知有何要事?”
他抬头望着头顶漂浮的死灵魂,“你虽是我父亲在外的孩子,可到底依然有海皇血脉。重阳天涯门开启,按例,你也要回到海国。”
江行云不由盯着他,“什么意思?”
他回身,“没听懂?我在和谈你回海国的条件!当然,你若不想谈,我也可以现在把你带走,而你,也根本逃不走。”
四周荒芜一人,江行云当然知道,若是和他硬对上,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把握从他手里逃走。
“不知道海皇给出的条件是什么?”
他挑眉,目光落在她身上,“听闻萧定深受蛊虫折磨,我这里倒是有些药,能缓解他痛楚。”
江行云骇然,这么隐秘的事情他竟然知道,但是随后一想,蛊毒乃他所指,他怎么会不清楚!
“我要萧定的解药!”
“他的解药,没有。”
“卑鄙。”
“我向来如此。”他坦然承认,“对了,我不仅是要求你回海国,蓝灵儿你也必须带出来。”
“那条件就不止这么简单了。”江行云道,“我可以回海国,也可以带出蓝灵儿。但同时,你必须撤兵。”
他轻笑出声,“江姑娘,你未免好大的口气。你觉得你那海皇血统值得我做出这么大的退让。”
“我当然不值得。”江行云挑眉,“但是蓝灵儿却值得。马上天涯门出现,你若没有蓝灵儿做献祭,就要再等一个十二年。若是蓝灵儿死了,那就是一百二十年,天涯门也不会再打开。她现在就在我手里,若海皇陛下真要将我们逼到绝境,那就不妨来个玉石俱焚。”
当他提出附带蓝灵儿时,她就马上意识到,他真正的目的,还是蓝灵儿。
他唇角笑容渐渐凝住,眸色也比先前更加阴冷,“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都是逼不得已。”江行云继续道,“时间紧迫,陛下若是在这样耗下去,不见得还会有多少时间赶得回东海了。”
“无须妹妹的提醒。”他又笑了道,“天涯门开不了,鲛人就生活在大洲。反正大多鲛人已经习惯大洲生活了,不是吗?若留下,那就让人族试试为奴为婢的滋味吧。”
不过几句,谈判优势又被对方占住。
江行云道,“海皇不见得能奴役整个大洲,顶多两败俱伤。”
“所以我给你三天时间思考。”
“为何只有三天?”
他笑道,“我耐心有限。难道你也忍心看着萧定继续受折磨。他身上的蛊虫,可非蓝灵儿身上的尸蛊。再者,他若继续折磨下去,万一大燕皇帝中蛊的事情传出去……”
“够了!”
江行云打断他的话,“我怎么才能相信你?若我将蓝灵儿交给你,而你根本不退兵呢?”
“在到海国之前,蓝灵儿可以一直在你手里。明日,我也可以后退三十里!”
“好!”
江行云说完就要走。
手腕却突然被扣住,她猛的一回头,猝不及防的被他拉入怀里。
“你?”
她正要发怒,对方更是大胆的捏住了她的下巴。
“我唯一的妹妹,你可要记清楚了,我向来没有什么耐性。”
他靠得很近,近得能感受到他幽兰般的气息撩在脸上。更重要的是,隔得这么久,他身上那股带着侵略逼人的气势更加凌厉,让她无端恐惧和害怕,甚至于连心跳都停滞了一拍。
“放手。”她不敢看他,只得将目光看向一侧。
他冰凉的指腹终于松开了她,而她几乎是逃跑似的离开了幽冥坡。
沉雪站在树下,一直看着她有些狼狈的背影消失不见,才自嘲的低头看着自己方才摸过她的手。
他终究还是那样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