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红色的阳光暖暖的照射在容玉楼的身上,将她略带寒意的身体微微的暖着,冻得有些微红的小脸也渐渐缓和过来。
她走在龙越身侧,足足的矮了龙越一个头,本就瘦削的身体在他面前更显娇小。
“王爷前几年的新年是怎么过的?也是一个人过么?”容玉楼忍不住好奇的问。
“在军营,喝酒吃肉。”他守在边关那几年,只是和部下一起小酌而已,不敢酩酊大醉,怕外敌来犯。
过去那几年,南楚的边境并不安定,常常有外敌来犯,尤其是西凉和东周从未消停过。
他十五岁上战场那年,南楚十万铁骑和西凉的军队血战,一天一夜,双方死亡惨重,好几万的尸体堆叠在一起。
那个时候他,左臂中箭流着涓涓的血,右臂一道剑伤可见白骨,双臂已经疼到麻木,毫无知觉。
他右手紧紧的握着剑,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快要倒下。他抬头好像看见残阳的余晖,在天边彰显出别样的风采。
他是龙越,不是谁都瞧不起的平民之子。没有谁生来尊贵,亦没有谁能打败他。
手中的剑挥起,锋利的剑刃上妖冶的血液飞溅出,一道铮铮的剑鸣声响起,一道刺眼的橘黄色光芒划过,他在黑夜前的最后一抹阳光中拿下敌人的首级。
他第一次出战,是他记忆最深刻的,如今十年过去,依旧记忆深刻。
略带薄茧的手紧紧的捏着棕绳,现在的他,估计只能使出六成功力。他的病磨损的不光是发肤、功力,还有心志。
容玉楼停下脚步看着龙越,蹙眉问道:“王爷怎么了?”
“没事。”龙越回过神,随意的应付了一句。
他翻身上马,疾风便快速的奔跑起来。白色的身影便很快的消失在树林里。只留下容玉楼孤零零一人。
容玉楼蹙眉,她又是哪句话说得不对?
可是她明明只问了一句话而已。
她微微的呼吸一口,翻身上马回去。龙越此人的心思真是怪,她现在是完全搞不明白。
回到王府的时候,容玉楼刚刚下马,管家何福便迎上来,问道:“王爷怎么没和王妃一起回来?”
容玉楼眉头蹙起:“王爷没回来?”
“是啊。”何福觉得奇怪,两人不是一起出去的么,怎么现在不是一起回来的?
“王爷今日很奇怪,本宫只问了一句王爷以前是怎么过新年的,他也答了,但是脸色便不好,便骑着马先一步离开。”她也正郁闷此事,完全摸不着门道,她又是哪里得罪了龙越。
何福沉凝了一会儿,愁脸变笑脸:“王妃也不必太过担心,王爷大概是想独自待一会儿。”
他猜测,王爷大概是想起铁血征战的时候,有些怀念。毕竟王爷现在的身体,已经经不起战场的消耗。
容玉楼眉间依旧微微的拧着,她总觉得龙越突然的离开必有蹊跷。一定是龙越的瞒着她什么。
而且何福刚刚的表情变得太快,定是知道了什么,但是不方便告诉她。
“既然是这样,那本宫就放心了,今日的风有些冷,管家让厨房备些参汤给王爷。”容玉楼低声嘱咐道,言语淡漠。
他们是夫妻,表面上的关照还是要有的,只是内心,各自管各自的便好。
她回了别院,将身上有些轻薄的衣衫换下,穿上微厚的白色褥裙,坐在卧房的炭火前烤火。
“小黎,将右边的门推开。”容玉楼吩咐道。
小黎点头应下,将一旁的推拉门打开,寂冷萧瑟的风钻进卧房,凉意侵蚀着容玉楼。
澄澈的眸子看向微微暗沉的天空,灰白的云渐渐的聚集着,很快便浓黑一片。
她起身来到门前仔细的观察着,觉得今日应该有绵绵细雨。
贝齿咬着细嫩的唇,白暂的脸上带着些犹豫。精致的眉目垂下,最终将门合上,没在去看外面的天色。
小黎奇怪容玉楼的举动,问道:“郡主观察天色做什么,奴婢看好像要下雨了。”
“嗯,让它下吧。”容玉楼拿过一旁的竹简看着,便没在说话。
她静静的看着,很是专注,将刚才那一瞬间的念头蓦然收回。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渐渐的起了风,阴沉的天空飘下零星的小雨。细小的雨滴滴落在瓦砾上,响起细微的声音。
容玉楼听着外面顺着屋檐低落下来的水声,握着竹简的手微微的紧了紧,但没过多久又松开,换了另一册竹简继续看。
她身前的炭火又换了一盆,整个卧房更加暖和起来。
黑夜渐渐来临,闽越王府甚是安静,只听得见密密麻麻的雨声。容玉楼早早睡下,而且睡得沉。
一夜就这样过去,次日清晨醒来时,容玉楼一身桃红色衣衫坐在门外的歇廊里喝茶。
她看着院中的景色久久没回神,直到何福出现。
“见过王妃。”何福在她身前行礼。
“起来吧。”容玉楼眉间淡淡的,看不出任何色彩。
“王爷要您一起用早膳。”何福脸上带笑的说道,觉得两人的好事将近。
容玉楼拿着茶杯的手一顿,明亮的眸子里带着些震惊,她是不是听错了?龙越怎会让她一起用早膳?
“王妃不必惊讶,老奴说的是真的。”何福眉目带笑,他没想到王妃会有如此表情。
以前觉得王妃不争不抢,也不好名利,更是不讨好、争夺王爷的宠爱,现在看来王妃也并非对王爷没一点意思。
“管家可知,王爷要玉楼一起吃饭,是否有要事?”依照龙越那孤冷的怪脾气,她是绝对不会相信他会邀她一起吃饭的。
“王爷没说。王妃放心吧,今日看起来不像是坏事。”王爷今日看起来心情也不差,应该不会将王妃怎样的。
容玉楼算是放了半个心,起身跟着何福去了正厅。
龙越一身黑色蟒袍着身,将他威严的气势更加彰显。略微深沉的眸子暗沉,宛若黑谭一般,让人完全看不透彻。
薄唇紧紧的抿着,嘴角微勾,带着些惑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