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不知如何宽慰她,是从父母的不公平开始,还是从亲人的忽视开始。
若说季华桃心里没有一丝的怨恨是不可能的。
自小看着父母偏心,长大后更是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过。
她一直渴望着,哪怕能分给她一丝的关爱。
不过还好,她有了明花影他们陪着,填上了一点心里的口子。
许随然正色道:“阿桃想得不错。昨天夜里,季家前来报案,季华嫣不见了。过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盛家也来了人。”
裴真见气氛有所缓和接着道:“我俩一个南头一个北头找得快累死了,半个人影都没瞧见。”
“一夜了还未找到?”
“可不是。”裴真答道,又看了眼旁边的人碰了碰对方的胳膊,“哎,你说他们会去哪儿?”
季华桃有些嫌弃般放下胳膊,又用手搓了搓手臂:“别是出城了吧?”
说完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季华嫣疯归疯,在没有把握和后路的情况下她不敢冒险。
“不对。”
季华桃抬头正好和明花影相对,二人齐齐看向许随然:“都问清楚了吗?”
许随然先是一愣,想明白之后神色一凛,眉头紧锁着,对明花影点头示意后起身。
“裴真跟我走。”
等裴真再抬头时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他又急匆匆喝了两口粥连忙追上去。
小风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于是直白地问了出来。
明花影一边收拾着残羹一边解释道:“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季家断不可能会将女儿嫁过去。可盛家如何就不是你我能猜到的了。”
小风呆呆地递了个碟子过去:“这里面不能是盛家出谋划策的吧。”
明花影笑笑未作答,看着擦桌子的人问道:“阿桃,你觉得呢?”
碗碟落在食盒内发出清脆的响声,将盖子合上遮掩了脏污。
季华桃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不紧不慢地将桌子擦干净,又将抹布没入水中。
说出口的话语间似是有些不屑:“盛家就没一个好东西,我估计他们现在想的就是带走一个是一个。而且你们是不知道这盛家有多无耻。”
她随意地站着,明明是规矩教养出来的姑娘,行为作风却令人意外,又觉得她好像本应如此。
“许嬷嬷来的那次你们都还记得吧,她跟我说盛家的知道儿子干了什么之后居然也不惊讶。我就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盛舒文敢大晚上送人回来到大门口,不去特意避着些,拉着人说了将近半个时辰的话,你们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两人订婚不过一年,她没特意去了解过盛舒文与季华嫣之间有什么纠葛。若真的有什么,那他大方提出来便是,她又不是什么死缠烂打的主儿。
那晚她不过是多用了一碗汤出来走走就撞见这一幕,若是晚些,季华嫣的口脂就被吃没了。
她知道母亲不喜欢她,可她没想到人能偏心到这地步。
哪怕是姐姐做错了事也能一笔带过去只字不提。
想到这里季华嫣无声嗤笑。
许嬷嬷来这里只能是季夫人的意思,带着盛舒文无非就是想含糊认错将事情掀过去,不想让她声张,不愿臭了季华嫣的名声。
她没那个兴趣,对他们这些人也不放在心上。
眼下盛家与季华嫣不过是食下结果的债而已。
“而且。”季华桃又开口将二人的注意力拉回来,“我之前听盛舒文说他家在别处还有院子,只不过那时候不想问太多就没了解。”
小风犹豫着开口:“如果这次没找到他们,那阿桃会不会被强硬带回去。”
不论怎么说季华桃终究还是季家的女儿,若是季家仍旧动着联姻的心思那季华桃是不可避免的。
季华桃眼神一黯,随后又抬头压下心口的苦涩:“我不说走,他们就不能抢人。”
季老爷害怕自家名声受损,若是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唯一的变故就是季夫人。
明花影摸着腰间的荷包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看向有些萎靡的二人,道:“我家中还有些琐碎事情,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
小风闻言险些控制不住脚步想往外走,看到季华桃没动又低下了头。
明花影注意到后脸上满是无奈,直接拉了对方的手向季华桃道:“若是不去那就辛苦阿桃独自看铺子了。”
说完竟直接迈开步子走了。
直到听到后头的叫喊声以及关门的声音,明花影与小风对视一眼,嫣然一笑。
如今的明家剩下的只有找不到卖身契的几个下人。
不管在潭城还是和临的其他地方,只要主人手中捏着卖身契,那这个人哪里都去不了。
除非拿到卖身契去官府销掉。
明花影扫了一眼面前的四人,好像有什么事情给忘掉了。
这四个人相貌平平,没有什么能引起注意的特征。
小风左右瞧瞧,见她迟迟不说话忍不住小声提醒:“阿影姐你忘了,你还拿着四张卖身契。”
经她这么一说这才想起来,明岩给过她四个人的,只不过一直没有送人来而已。
明花影看向他们:“卖身契我下午拿来给你们,想去哪里我不过问。”
四人相互看看,站在最前面一人目光看到明花影转身忍不住急切道:“大姑娘。”
他看上去年纪不大,皮肤却晒得极黑,此刻脸上满是焦虑和慌张。
眼见明花影又重新看过来他结巴一般组织语言:“小人家中贫寒,也不会什么技术活儿,若是,若是出去……大姑娘心善,小人不求别的,只希望大姑娘能给一口饭吃。”
说话时双腿早已弯曲跪下,因不清楚结果如何,生怕遭人嫌弃被拒绝,心口处跳得极快。
他没听到什么,也不知是不是他太过紧张从而忽视掉了。
耳中嗡嗡作响,汗水流入眼中却不敢妄动,模糊间仿佛看到面前人嘴唇一张一合。
过了许久,他感觉到自己被谁给扶起来了。
回过头一瞧,是平日里一起做活的几人。
他猛地抹了把眼睛,嗡声渐退,听到的是几人带有感激的说话声。
一巴掌落在了他身上,随后便听到一个粗嗓子:“怎么了郭二,刚才就感觉你不对劲儿,大姑娘说话了你也没个动静。”
这一嗓子将他的思绪全部拉了回来,如梦初醒般道:“大姑娘说什么了?”
三人疑惑地看着他,粗嗓子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额头:“你别是晒得狠了吧。”
郭二顾不得回答他,只问:“大姑娘说什么了?”
“问我们有什么打算,我们就随着你说的,然后大姑娘就答应了。”
粗嗓子拍了拍腿上的尘土,又揽过郭二的肩:“咱们先去洗把脸,别让大姑娘带着一群脏成煤球的惹人笑话。”
“好。”
“好什么,说的就是你老四,把你那脖子给搓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