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的动静大的出了院子都能听见。
季夫人的嗓子算是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
季老爷这时候也不躺着了，在季夫人进来之前就已经坐起来穿好了衣服。
他一听见雪烟楼这个名字顿感不妙，慌乱之中也顾不上去细想为什么会来人了，撑着起来穿上衣服就要走。
哪知还没出这个门迎面就撞上了满是怒意的人。
季老爷心中咯噔一声，别看平日里季夫人如何急躁，可真放在这里那就不是一件事儿了。
想目不斜视地冲过去吧，被人一掌拦了回来。
想和她吵架吧，季老爷确实是吵不过。
当即就要熄了对方怒气，讨好道：“我有些饿了，夫人不如让让？”
“饿了？”季夫人冷嗤，“在雪烟楼没吃饱是舍不得吃还是没钱吃了？”
“什么雪烟楼，我可不会去那种地方。夫人可不要乱说话。”季老爷此时的心已经凉透了，没想到人真的来了。
可他还是装作不知情：“会不会是弄错了，夫人可不要相信那个人的一面之词？”
“看来老爷真的是在外面见识的多了，连雪烟楼这种地方都知道。”
季老爷本想再挣扎一番，却不料季夫人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当即就拽着对方的手腕使劲儿往外拉。
好巧不巧她盖着的地方正好是季老爷的伤口处。
原本已经凝固的伤口此时一经拉扯裂开，液体流过干涸的伤痕处，又添了一道颜色。
季老爷被疼得嗷嗷叫，使出了力气就要甩。
可季夫人此刻正在气头上，使出的力气她自己都没数，手腕一动，对方的手耷拉下来，季老爷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掌。
而那握着手腕的手指指缝中渗出了血液，之后越来越浓滴落到地板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季老爷这时候也不想讲究什么情面了，手腕都被人弄断了还怎么好好说话。
“我想干什么？”季夫人放开那只手臂转向对方的胸口，揪紧了衣领道，“我还想问问老爷你怎么想的？若是厌烦了这样的日你你大可以说出来，若是想找小妾我可以安排抬进来，你想找外室，行，我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出的话语令人震惊却处处透露着悲凉，她本以为真的找到一个处处听她话的夫君，相处这么多年下来她知晓对方应该是有些腻了。
但成婚前季老爷向她许诺过这辈子不纳妾，若是有了这种心思二人只管商量，绝对不动怒，不伤害二人之间的感情。
季夫人也答应了。
这其中的她都想过，唯独遗漏了烟花柳巷这种地方。
她眼底冷漠地看着季老爷，对方被她的这一席话弄得不敢直视她。
他知晓自己有错，这时候反驳不了什么。
“那你呢，我问你，难道你就没有错吗？”
“行，你说我有什么错。”
“头先你与我相见之时明明不是这副样子。可婚后你就暴露了你原本的性格，处处贬低我，下人做事慢了些就要听你的数落，你以为你的数落谁都愿意听啊。”季老爷掰着胸前的手指将自己解救出来，随手抖了抖皱巴巴的领子。
季夫人都快听笑了，这么多年她打理家中上上下下，怎么着，这还错了？
她的思维却没有混乱，仍旧道：“老爷真是熟知朝中来往的那一套啊。既然你要说性子，那成。你性格温吞做事慢我教你怎么做好这又不对了？”
季夫人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一痛：“若不是你找大夫慢了咱们的儿子至于那个时候就……”
她的嘴被大力堵上，季老爷这个时候没失去理智，他知道外面都是人。
这件事情不管怎样都不能说出来。
掌心有湿热滚下，打眼一瞧季夫人满是通红的眼里已经充满了眼泪。
季老爷嘴唇紧抿，他不想争吵，当即擦了脸上的眼泪，哄道：“不吵了，是我的不对。”
说完便将人半搂在怀里，轻拍着背，像是回到了刚认识那时候一样。
屋内没了声响，下人在门口这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赶紧跑开了。
各自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季华林回到家中察觉到气氛不对，心中便有了猜想。
又见这些人一个个跑得飞快，当即便迈着步子寻人去了。
偏僻的院子处没留下多少人，就算是季华林经常过来也不会惹人生疑。
厢房内十分安静，一个漫不经心地喝着茶，一个面带仇恨地翻阅着书。
门一被推开，里头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望过来。
季华林面向他们关上了门，朝里面走过去。
“回来了？”
季净远放下杯子淡淡开口。
季华林回以一笑，“嗯”了一声。
云玄子瞧着着二人之间的状况不太对，将书籍丢置一旁，那双眼睛在这两个人之间不停地转悠。
季华林忍受不住这样的眼神，直接道：“有事儿你就说。”
云玄子表情很是为难，挠了挠头又啃着指甲。
"这个……"
季华林冷冷地瞥他一眼，云玄子顿时老实了。
可心中的那股刺还在那扎着。
没等他问出来，只听季华林道：“以后就别想跑了，有我在一日你就待一日。”
“为什么啊？”云玄子十分不解，他又没本事让他在这儿又没什么用。
季华林神秘地盯着他：“你本事大。”
云玄子当即就起身，攥紧了拳头不敢声张，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要上床。
惹不起，他就睡觉。
胡乱地蹬掉鞋子甩在地上，其中的一只不小心碰到了季净远的衣摆，惹来一道冷冰冰的视线。
云玄子盯着那道视线的压力决定将问题问出口：“我能问你们一个问题吗？”
季净远扬了扬眉。
“你们看啊，其实我也见过一些与旁人不同的。那种不同寻常的感情在家中很难维持下去。”
他说的话云里雾里，季华林都不耐烦了，看向云玄子的眼神更冷了。
云玄子只得暗暗指示：“你们的感情好我能看得出来，但是你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