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元年七月初一,皇帝于紫宸殿之上永远闭上了眼睛。
隔着薄如蝉翼的帷帐,在场一百二十七名文武大臣虽然看不到皇帝死之前的神色,却可以确定只有大内侍卫首领郑奕宏和掌印太监袁冬生在旁服侍。
广微子道长指认是袁公公下的毒手,袁公公则反咬广微子道长,坚称是丹药有毒。
太后娘娘悲痛欲绝之下,将三人都压入天牢,命枢密院、大理寺以及刑部三司会审,彻查皇帝为何会突然驾崩。
皇帝身死已成事实,其他大臣们哀痛了片刻就关心起年仅三岁的太子是否能继位。
关键时刻,谢老侯爷不再讲究含蓄,直言主少国疑,理应由贤明的七皇子晟王继承大统,照顾年幼的十五皇子长大成人。
王尚书在瑞王身上押错了宝,自然不会坐视陈郡谢氏捡漏。
双方的骂战一触即发,后宫却传来了另一个噩耗:
文淑妃与皇后发生激烈的争执,失手杀了皇后逃回寝宫,自缢身亡。
太子同时失去了嫡母和生母,局势越发不利。
薛丞相心头猛跳,不着痕迹地偷瞄了一眼沉稳的长乐公主,仰天哭嚎了一声,“陛下——”
长乐公主扶住摇摇欲坠的太后,含泪劝慰道:“母后,您千万要撑住。”
太后年迈体弱,接连遭逢重创再也承受不住,在皇帝驾崩后不到半年就重病不起。
最终坐在小太子身后的人,是长乐公主。
此后三年间,大荣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内忧外患中。
内有岐阳郡王、五皇子、七皇子、十一皇子等四方势力先后以各种名义拒绝臣服于新帝,还针对太后娘娘打出清君侧的旗号。
外有北蛮、西域、南疆诸国再次趁火打劫。
草原上以忽纳兀惕部落的老可汗为首,联合了八成以上的部落集结了五十万最精锐的兵马,正式与踏炎军决一死战。
西域除了吐蕃之外,乌孙、焉耆、鄯善、于阗等国翻脸不认人,在七皇子晟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上京时,单方面撕毁了通商条约,大军压境。
西北两地再次陷入战火,不同的是,百姓们的生活并未受到太大影响。
踏炎军这次没有给北蛮人突袭的机会,而是先下手为强,在斥候回报忽纳兀惕部落动向的同时决定出城八十里迎战。
定安侯坐镇庆苍州,萧昀舒率领四万五千名精锐北上开路。
北蛮各部落的将士们得知不到五万的踏炎军竟然敢出城送死,领头的少年将军还是定安侯唯一的儿子,全部发出了兴奋的吼叫声。
一名身形壮硕的男子高举大刀,高声道:“随我诛杀萧贼!赏黄金万两!”
“杀萧贼!赏黄金万两!”
“杀萧贼!赏黄金万两!”
“杀萧贼!赏黄金万两!”
为首的重骑兵连人带马都披挂着数十斤重的甲胄,冲杀时一人就足以对抗二十名步兵,是北蛮人最大的依仗。
定安侯每年跟朝廷哭穷要钱要粮,省吃俭用才攒出了不到两万的重骑兵。
为了后方稳固,这次先行的四万五千将士中仅有五千名重骑兵,此刻没有冲在阵前,而是坠在轻骑兵和步兵的身后。
萧昀舒面无表情地听着对面响彻云霄的动静,冷静道:“神兵营听令,绝不允许他们踏过这条线。”
最前线的将士们齐声应是,斗志昂扬,眼里全是必胜的信心。
北蛮与大荣之间积累一百多年的血海深仇,唯有一方彻底溃败才能换来和平。
五百丈,四百丈,三百丈......
砰的一声,冲得最快的北蛮重骑兵倒在了奔跑中。
无数北蛮士兵在炮火连天中失去了部分身体乃至于生命,临死前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乌兰托部落和特努尔部落当年败得太快,绝大多数北蛮人并不知道其中缘由。
“踩死他们!把那些躲在后面的猴子统统踩死!”
北蛮的将领们被震得目眦欲裂,不敢相信踏炎军的武器跟他们了解到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哈赤温买来的火器根本没有这样的威力!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再勇猛的骑兵也是血肉之躯,铁甲在保护他们不被炸得缺胳膊少腿的同时,炮火的高温也在灼烧着身体。
不知是哪个部落的将军喊出了第一声“撤退”,战意全无的大军四散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