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笑间,有人更是直接将话说了出来:“人家陆三少也不是来看你的啊!”
“是啊,人家连瞧都没瞧你一眼。”
“哎呦咋这么自恋呢哈哈哈……”
这群记者们好像找到了更值得探讨的话题,纷纷将录音笔伸向白璎,质问她和陆廷言的关系是不是真的像以前说得那么熟。
白璎觉得自己的脸现在就像是个涨满了水的气球,只要戳着她的那根针再尖锐一点,她就会爆裂。
她转身便往病房里边走,那群记者们显然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她进去,一个箭步冲过去,堵住了房门。
经纪人和小助理护着白璎,不理会那些记者们抛出来的一个又一个尖锐的问题,一群人就这么在走廊里吵吵嚷嚷了起来,其它病房有人出来看热闹,也有护士过来维持秩序,乱作一团。
谢柠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嘈杂的景象,不由得愣了一下。
有眼尖的记者第一时间就看见了她,立刻指着她嚷嚷起来:“你们看那是谁!”
在众人齐唰唰看向她的时候,谢柠唇角用力勾起,将本来淡淡嘲讽的笑容变成了情真意切的微笑。
她真挚地看着白璎,问:“你身体已经好了吗?”
白璎则是瞬间警惕了起来,脸色瞬间难看极了:“你来做什么!”
“我来探望探望你啊。”谢柠轻轻眨了眨眼,“听说你服用了安眠药,我担心的不得了,现在看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谢柠正儿八经是一副探病的样子,手里还提了个精致的果篮。
她将果篮塞到白璎手中,白璎却的反应却像是那果篮里边装了定时炸弹似的,立刻松了手。果篮打翻在地,里边一个个干净的水果散落在走廊各处。
谢柠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些许,目带悲伤地看着白璎:“你还在怪我吗?”
白璎还来不及说话,谢柠又道:“你是在怪我将叔叔的事情说出来吗?可是我没有办法,平时我根本联系不到你啊,叔叔说他也联系不到你。那次恰巧在游乐场遇见,我只能那个时候说了,不然叔叔怎么办呢?”
走廊里因为她的到来安静下来,就显得她悲伤失落的声音愈发的清晰。
记者们面面相觑,有一人问:“你是说,白璎的爸爸联系不到她?”
谢柠点了点头:“叔叔说他联系姐姐,姐姐都不应的。不过我也觉得正常,姐姐工作忙,抽不出时间来也是应该的。”
此话一出,其它人都懂了,哪里是什么工作忙,无非是白璎根本不想联系这个父亲罢了。
这个父亲刚从牢里出来,白璎一个明星,哪里想理会这么丢人的父亲?
“你别胡说!”白璎立刻尖叫起来,“你少污蔑我了,我爸根本就没有联系过我!”
经纪人心下一紧,立刻捂住了白璎的嘴。
而白璎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情急之下说了什么,面色瞬间煞白。
记者们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立刻将矛头再次指向她:“你变相承认你有一个刚刚出狱的父亲了?”
“请问你以后会对你的父亲履行赡养义务吗?以前粉丝集资为你父亲买的礼物你会退还吗?”
白璎没理会记者们,而是愤愤瞪着谢柠,凶恶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她是故意,她故意激怒她,故意让她当着这些人的面失言!
白璎气到发抖,嘴唇都在不停地哆嗦,仿佛下一刻就会背过气去。
那些记者们可不管她现在的样子,拍照的拍照,录音的录音,势必要在白璎这里整出点水花来,否则这几天岂不是白白在这里蹲点了?
“璎璎!”走廊另一侧传来一声大喊,接着便是高跟鞋敲击地板的急促清脆的响动。
谢柠回头,见是提着保温桶的曾岚大步跑了过来。
曾岚在几名记者的围堵中杀出一条血路来,生生挤到白璎身边,捧住她的脸,急切呼唤着她。
在确定白璎没事后,曾岚才转向谢柠,大声质问:“你还嫌把你姐姐害得不够惨吗?”
谢柠淡淡地回视着曾岚。
曾岚转头去看白璎的经纪人:“她都说了什么?”
经纪人摇了摇头,借着这个空档,终于将白璎带回了病房里,“哐”的一声将病房门重重关上。
曾岚深吸两口气,一看谢柠就想到了那天主动去找她谈判,结果却在她那里碰了一鼻子灰的狼狈模样。
她竟然还有脸出现在这里!不知道又起了什么坏心思来祸害白璎!
曾岚一大早也知道了白璎被综艺除名的消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谢柠将白志诚的事情说出来,白璎至于如此吗?
想到这里,曾岚恨不得撕了谢柠的嘴。
但是她不能。这里这么多人在,她不能做出那些没有风度的事情来,否则她的不得体也会作为负面效应被加在白璎身上。
这两天,曾岚一直都在和白璎的团队商量办法,想尽快帮白璎解除危机。白志诚现在下落不明,既然不能让白志诚出来发声,那就只能从谢柠身上下手了。
曾岚提出一个办法,那就是将事情的动机推到谢柠身上,而现在,她觉得正是实行自己那个办法的好时候。
于是曾岚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对谢柠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有恨,你冲着我来行不行?你姐姐是无辜的,你别祸害她了啊,她也不容易!”
谢柠的眉梢微微一动,而那些记者们更是将耳朵竖了起来。
陆廷言从病房出来接洪杰的电话,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谢柠。
她背靠着走廊墙壁站着,微微垂着头,扎起的长发将她的侧脸完全显露了出来,那是一张面无表情、无悲无喜的脸。
而她对面,站着个衣着光鲜的妇人,正声泪俱下地控诉着她。
陆廷言知道那是她的母亲。
曾岚数落了谢柠诸多事情。
从她“搬去白家的第一天就给白璎甩了脸色”,到“将白璎养的小白兔喂了流浪狗”,再到“自己没有跳舞的天赋却也不想让白璎好好练舞还在白璎比赛的时候剪坏她的舞鞋”,最后到“自己走不了演艺圈这条路从而对白璎非常嫉妒”,等等。
陆廷言从曾岚口中,听到了一个恶毒、刁滑、阴险、善妒的谢柠。
曾岚这一通捂着胸口的控诉,直接告诉了周围这些看热闹的人,谢柠动机不纯。她是在利用公众的力量,想要毁掉白璎的事业。
陆廷言的目光缓缓落到了谢柠脸上,却见她竟然笑了起来。
她笑的时候眼睛会微弯,掩去眸中惯有的冷光,显得平和而无害。
她太过平和,平和到了一种苍寂的地步。她的眼神依然明亮,细看却是空洞的。
该是遭遇了多少次的恶意诋毁,所以已经习以为常,才能炼成这么一副不以己悲的平和态度。
她消瘦的脊背紧紧贴着墙壁,依然挺得笔直。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她依然站得堂堂正正,像是永远都不会屈服,永远都不会认输。
看着她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陆廷言的心却像是被一阵绵密的针刺了一样,忽然细细地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