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岚这套说辞,谢柠其实一点儿都不意外。
她甚至有种“啊,果然是这样”的预知感。
果然,在曾岚心中,她就是白璎的垫脚石。只要能让白璎好,她谢柠被抹黑成什么样,都是不要紧的。
甚至在津津有味地听完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后,谢柠想的是曾岚能编出这么多谎话来,也是挺不容易的。
曾岚叹了口气,继续道:“说回璎璎父亲,怪我将璎璎保护得太好了,没有告诉过她真相,她一直以为她父亲是工厂出了事,才入狱的。”
曾岚擦了擦眼角,更加哀戚:“璎璎以为她父亲不正当经营,所以后来连她父亲的钱都不用,自己早早就进入娱乐圈打拼。她的确没有关注过她父亲,一是因为她不赞同她父亲的所作所为,二是因为她相信她父亲在里边已经改过自新,也学会了生存技能,出来是可以养活自己的。璎璎经常说,人活着就是要靠自己一双手,自己打拼才是对的。”
这个时候,白璎的病房门开了,白璎从里边红着眼圈走了出来。
他们约定好的这场戏,曾岚唱了上半场,她也该出来露脸了。
“岚姨,您别说了。”白璎小声道,“我没关系的。”
“你就是太善良了,你不想伤害别人,但是别人一直在伤害你啊!”曾岚轻轻摸了摸白璎的脸,“一味退让是没用的,不说出来,谁又知道真实的你呢?”
白璎摇了摇头,潸然泪下,抱住了曾岚。
走廊里的气氛出奇的沉默,许多人在听到曾岚这些话后,看向谢柠的眼神,都带上了别样的审视。
看不出来啊,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心里竟然这么恶毒,小小年纪竟然就那么坏,直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谢柠没有理会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厌恶的眼神,只是看着曾岚,淡淡勾起唇角:“说这些话,您的良心不会痛吗?”
曾岚还没回答,旁边已经有一名记者愤愤开了口:“你的意思是她说的不是真的?拜托,她可是你亲妈诶,你亲妈会污蔑你吗?”
有人表示赞同:“怪不得你亲妈会站在你继姐那边,你从小就那么坏,难怪亲妈也不喜欢你。”
谢柠的眼神猛然变得犀利,利箭一般射向了刚才说这话的记者。
这记者被她看得心下一抖,却依然梗着脖子振振有词:“说到底,你就是嫉妒你姐姐,想要毁掉你姐姐的事业,才将她父亲的事情故意说出来,引导公众对你姐姐进行抨击!真是好手段啊,娱乐圈这一套算是让你玩明白了!”
果然,这些人如曾岚所愿,没有再纠结于白璎父亲的事情,而是将矛头转向了谢柠的人品道德上。
有句话说得好,解决一个矛盾的最好办法之一就是爆出另外一个更大的矛盾。
虽然谢柠不是圈内人,她的言行举止也对大众起不了什么引导作用。但是就从曾岚说出的那些话来看,谢柠已经泯灭了一个人最基本的良知,她行为不检、道德败坏,阖该受到抨击和指责。
见那些人看向谢柠的眼神不对了,曾岚和白璎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曾岚就知道自己这法子可以,只要将谢柠说成一个道德败坏、居心不良的恶人,那么她对白璎所做的一切都会带有不良动机,白璎就可以更大限度争取到公众的同情和理解,更好地渡过这次危机。
谢柠的目光在曾岚和白璎之间徘徊游移,不带任何羡慕或者嫉妒,只是单纯地审视着她们。
她好像终于知道,曾岚和白璎为什么这么要好了,因为她们骨子里是一样的,一样的自私自利、无所不用其极。
宋紫雁一过来就听到了那些人对谢柠的抨击和指责。
她的车前两天不小心撞了灯,送去修了还没回来,所以早上让谢柠送她一程。谢柠说来医院一趟,她在车里等着她,久久不见她下去,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现在一看果然出事了。
听着那些记者们口中的话,宋紫雁简直要火冒三丈。这说的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柠柠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你们都在胡言乱语什么!”宋紫雁大步冲了过去,站在谢柠身边,瞪着那些记者们,“我和柠柠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她是什么人我比你们清楚多了!你们少污蔑她了!”
有人嗤笑:“你大学才认识她,你怎么知道她以前是什么样子?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时候那么坏,现在会成个好人?”
“别人说什么就是你们?你们自己没有自己的判断力吗?”宋紫雁气得眼圈都红了。
又有人不屑道:“那可不是别人,是她妈!她妈都看不惯她这个女儿,她会是什么好人?”
话音刚落,只听后边传来一个低沉冷冽的男声:“从未尽过抚养义务的母亲,说出的话也值得相信?”
大家循声望去,便看见陆廷言站在不远处,凉薄恣睢地看着他们。
下一刻,他迈开长腿,大步走了过来。
在两步开外站定,他黑冷幽深的眼神轻蔑地从这群记者身上滑过,薄唇吐出带有明显嘲讽意义的四个字:“一群废物。”
记者们:“……”
“听风就是雨,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还沾沾自喜以为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将一切都看得明明白白。知道现在的舆论风气为什么这么差吗?就是因为你们这些没有判断力的垃圾在随意引导大家。”
他一席话说得毫不留情,后边更是嗤笑一声:“别的记者都在为国计民生发声,你们只会在这里蹲守些不入流的小明星,还被个无知妇人耍得团团转,我说你们是废物都是在夸你们。”
这些记者没有采访过陆廷言,但也不是没见过他的访谈。除了说起公司和企业,说私人问题的时候,就没见他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
这群记者们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各个涨红了脸,却不敢像刚才反驳谢柠和白璎一样反驳陆廷言。
而他这话,不光将记者们骂了,还将白璎和曾岚一块儿骂了。
白璎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廷言,不敢相信自己好好的,怎么就成了他口中的“不入流的小明星”。
“三哥……”她弱弱地叫了一声。
陆廷言恍若未闻,依旧对那些记者们道:“与其在这里听人说七道八,不如自己去打探打探。她们的老家,礼县,屁大点的地方,去找街坊四邻打听打听,她们几个祖上八代的事情都能给你们抖落出来,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
几名记者交换了几个眼神,是啊,他们光顾着注意白璎了,怎么没想到去她们老家问问?
不对,不怪他们想不到,而是他们从不知道白璎的老家在礼县啊!
见这群人还傻站着,陆廷言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老子把路子都给你们指明了,还不快滚?”
“是是是。”
“站住。”陆廷言又叫住了他们,“笔。”
这群人哪里敢反抗,麻溜地将自己的录音笔交到了陆廷言手里,生怕动作慢了,就连累自己的公司一并被陆氏集团收购了。
那些录音笔被陆廷言扔在地上,他昂贵的手工皮鞋从上边碾过,在碎裂声中,几根录音笔彻底报废。
他漫不经心,却满含威压地警告:“关于今天早上的事情,敢有一个字流出去,你们看着办。”
“不可能。”
“不会的。”
记者们纷纷应和着,拿出手机开始删照片。
见陆廷言垂着眼睛不再搭理他们,这群人才脚底抹油纷纷开溜了。
陆廷言眸光一转,落在一边的谢柠身上。她正蹙着好看的眉头,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他。
陆廷言被她看得一阵烦躁。
他拽着她的手腕,一路将她扯到了安全通道里。
“在我跟前不是能说会道的吗,在外边就哑巴了?”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冷嘲热讽,“你属猪的,只会窝里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