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在说什么，陈楚楚也不知道，太远了，她听得不甚清楚。
等她被人搀扶着走了一段路，突然看清，原是雁北云婷手上端着一个拖盘，拖盘中间放着一个盅。
盅,是没有把手的杯子。
陈楚楚知道是她来得不巧了，刚要转身，便看到雁北云婷从袖口中掏出了一个虫子？
是的！就是虫子！
白花花的虫子！
陈楚楚揉了揉眼睛，还想看清楚时，却见雁北云婷将虫子放进盅中，还用着勺子搅拌了一下。
她站在原地，愣了一下。
“华妃，我们还去吗？”
宫人弱弱地瞧了一眼雁北云婷腰杆挺直的背部，问道。
陈楚楚犹豫了一下,看向御书房门口，只见那小太监从里面出来，跟雁北云婷点了点头，她便随着他进去了。
进去了……
那玩意儿，雁北云婷该不会是要给周天送吃吧？
陈楚楚想了想，觉得恶心。
她向旁边挪了两步，干呕。
呕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吐出来，宫人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嘴，便递了个梅子到她嘴边。
陈楚楚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们过去！”
“可是，华妃，皇后在里面！”
“挺好奇的，我想过去看看！”陈楚楚说着，便向前迈步。
雁北云婷熬了燕窝端过来，周天送只瞥了她一眼，“劳你费心了,谢谢，往后这些事让下人做就好。”
“这是我亲手熬的，我想着，也是一份心意。”雁北云婷有些介意周天送对她的态度。
她跟他洞房花烛夜那天，他喝完交杯酒就以处理政务走了，他压根就没碰过她，倒是日日去揽月殿，让她怎么想？
难道让她亲自开口吗？
“嗯，放在这里吧，我待会儿再喝。”周天送埋案翻阅，眼都没抬。
这敷衍的态度，任是小太监都替雁北云婷感到尴尬。
然而，陈楚楚来了。
御书房外冷清的很，她没问为何这里侍候的只有一个小太监，其他人都去哪儿了。
好像国库确实挺紧缺的，多余的劳动力便自然而然地遣散了。
许多人出宫恢复平民的身份，但也仅限于周天送个人。
是了,他这个皇上称得上是清正廉洁、爱民如子。
没人通报,陈楚楚便自顾自地进来了，她站在门边,还敲了敲大开的门。
周天送被这声异响吸引，抬头，便看到她站在光里。
“为何站着？快进来！”
周天送起身，将陈楚楚迎了进来。
雁北云婷看着他丝毫未动的燕窝，眸色在一瞬间黯淡下来。
这边，周天送还在关切地看着陈楚楚，“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派人来说一声？我过去找你就好了！”
陈楚楚快速看了一眼雁北云婷，低头道：“我只是听说，裳宁投靠敌国了，所以来问问。”
“这样啊？”周天送搬了张椅子过来给陈楚楚，按着她坐下，“他估计还恨着我……”
他说着，目光悠远，像是在回忆着些什么。
可是很快，便笑着说：“你不用担心我，你好好照顾自己就行。”
陈楚楚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但没有勇气说。
怎么说呢？
说她不是担心他才来的？
她欠周天送的，还不清！
陈楚楚深吸了一口，看着桌上孤零零的盅，道：
“我来的时候，不知道皇后也来，她……这是做了些什么吗？”
周天送扭头，“哦，是燕窝，你要吃吗？”
“我不吃！”
感受到雁北云婷可以杀人的眼神，陈楚楚悻悻地说道。
“无事，我不爱吃这些，你怀着身子，应该多吃点。”周天送说着，将盅拿了过来。
这是让她吃虫子吗？
陈楚楚蹙了蹙眉头，那双宛若初月般皎洁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周天送将上面盖的盖子拿开，里面的东西一露无疑。
虫子……没了？
陈楚楚又看了一眼，周天送宠溺一笑，“小馋猫！”
说着，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陈楚楚的身子僵住了，她抬眼看着周天送，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先走了……”
“华妃？”
宫人怕她摔倒，连忙去扶。
周天送握着盅的手紧了紧，雁北云婷抿着嘴，“既然华妃不想吃，那就不要浪费了，皇上……”
她说皇上的时候，声音生冷。
周天送走到案桌旁，将盅放下，看着她。
良久，道：“你想怎么样？”
“我想让皇上宠幸我！”
雁北云婷说这话的时候，心中都在滴血。
原来的她，是绝不会说出这么不知廉耻的话！
她以为说出这句话会被人嘲笑，然而，周天送的态度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冷硬。
他让小太监出去，小太监出去时自觉给他们带上了门。
周天送这才说道：“此生，我爱唯她，除了她，我不会碰别人，你也一样。”
“可我是你的皇后！我们一起生下的孩子才是纯正的血脉！陈楚楚怀的，就是个野种！你醒醒吧！”
雁北云婷声嘶力竭地嘶吼道。
“我很清醒！”看着这样的她，周天送陈述事实，“你帮了我很多，尽管那不是我想要的，但我还是谢谢你，你要皇后，我便满足你，除了爱，我能给的，都给你。”
“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贪得无厌、这么虚荣的人吗？周天送，你不喜欢我，那你当初为什么来招惹我？入了我的心，却不负责！”
“当初是想借雁北国公府的力，才接近你，后来不需要了……”
“不……你骗我！”雁北云婷的身子晃了晃，明显不相信这个说法。
“信不信由你！”
周天送不想跟雁北云婷多说些什么，他得赶紧处理完公事，去揽月殿看陈楚楚。
“不！我不相信！周天送，你在骗我，对不对！”
雁北云婷从背后猛地抱住周天送，声音嘶哑道。
“放手！”
“我不放！除非你给我一个说法！周天送，你在骗我！”
“……”
周天送挣开雁北云婷从背后环过来的手，目光冷漠，“为何不信？非得苦苦纠缠，惹我生厌吗？”
听到周天送说她的行为会让他厌恶自己，雁北云婷抬手擦了擦泪，苦苦哀求道：
“我只是想让你多来看看我，你日日去揽月殿，我都见不到你！”
她从没有这么卑微过！
周天送看了她许久，道：“是我误了你！”
说完，他走了。
雁北云婷看着桌上的盅，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