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石

“挺直白的意境嘛……”

贾西说着，很自来熟地躺在恩格拉拉里克身边，说，“这个故事具体讲什么的？”

“你自己看啊。”

恩格拉拉里克显然是存心气人，又补了一句：“你有手有脚有嘴有脑子，别提前过上高位截瘫大脑失能让别人给你念书的生活，好不好？”

“干，你要给我念书我还不乐意呢，看见你那苦瓜脸，隔夜饭都出来了。”贾西说着翻开书，书中的故事写的很简单：一名出身低微的公子，爱上了出身高贵的女子，女子家人不同意他们的婚事，这位公子带着女子连夜私奔。路上女子看到草尖露水，就问：那一闪一闪的是什么东西呀。

这位公子并没有回答，而是带女子到了一间可以栖身的小屋内歇息，自己则走到门外守夜。但是不久他就听见一声惨叫，于是他急忙到小屋内查看——心上人已经被鬼怪杀害，身首分离。因此他在伤心之下，写出了‘伊人不识露，问我彼何物，永恨答无期’一诗。

如此说来，查玛斯家小少爷所说的梦境也符合书中故事的意境……但这应该不是重点。

“重点是什么呢？”贾西慢慢地思考着：“如果小少爷的梦境是幽灵作祟的话……那是不是说在查玛斯的宅院作祟的不止那个古曼？对了，古曼是泰国鱼贩的小孩，所以古曼作祟的时候有鱼的味道，显形时候肤色比北方人黑，是小学生的样子。可是小少爷的梦境里，那两个少年肤色白皙，身穿中学校服……面具也是日式风格，难道查玛斯先生家里还供奉着来自日本的凶神吗？但是据白桦的检查，他的宅院里没有再供奉其他神。对了，中学校服！”

她立刻拨通了白桦的电话。

“你有什么事？”白桦也在吃饭，有人给他打电话，他护食心态上来了，很没好气地问。

“你能不能帮我问一下，查玛斯家小少爷梦中的那两个少年穿的是什么校服？”贾西问。

“都结案了你还问，很重要吗？”白桦嘀咕道。

“我觉得挺重要的。”贾西说。

“行，我给你问问，九点半给你回话，那时候你应该没睡吧？”

“我九点就要睡。”

“九点十五吧，你等到九点十五。”白桦说，“不然我给你发短信过去。”

“行。”

贾西说完，俊男也将药熬好了，倒在杯子里，很多嘴地问：“姑娘，吃不吃药。”

“留着你自己吃吧。”贾西说。

“再加点水。”恩格拉拉里克喝了一口，皱着眉说。

俊男就立刻殷勤地拿过水壶倒水，贾西拔腿就走。

“回来。”俊男在她身后喊，“你这一开门冷风都跑进来了！”

“我回来干嘛？我回来看你透你哥或你哥透你不成？”贾西说。

“那你把门关一下。”

哐地一声，门死死地关上了。

九点十五分，贾西收到了白桦的短信，白桦在短信上说：小少爷记不清到底是哪个中学的校服了，只记得是一套绿白夹克衫配长裤，校徽似乎是只鸽子，鸽子上有一个平字。

“和平新一中。”贾西立刻脱口而出，“这是和平新一中的衣服。”

和平新一中有着将近二十年的历史，并不是贵族学校，它面向平民，收费低廉，办校宗旨是有教无类，学制是从初中到高中一共六年。因此原本不同国籍，不同人种，不同性别，不同信仰的少年都能在此就读。它的校服设计也是独出一格：在这个男生穿西装长裤，女学生穿迷你格子裙的时代，它依然坚持不分男女的绿白夹克衫配长裤。虽然说这所学校的升学率并不很高，但大多数掏不起贵族学校学费的家长还是乐意将孩子送到这里——念完高中就可以考一个不错的大学或大专，有学历就能找一个科员或文秘的工作养活自己。

“和平新一中死过学生吗？”她又问白桦道。

“有的，”白桦说，“现在竞争压力这么大，又有辐射病，哪年不死几个学生？”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把死亡学生的档案借我看看？”贾西问。

“这就不能外借了。”白桦说，“除非你拿了侦探证和委托书过来。现在又没有书面委托，你肯定借不走的。”

好吧，这一条调查线索断了。

贾西无奈，只好打开电脑，查阅查玛斯先生与和平新一中的关系：毕竟一个幽灵不会无缘无故地害人，他们害人是因为人得罪了他们。

“总不会是因为这位先生喝醉了酒，在两个学生的墓前撒了尿吧？可这样的话，以这位先生的名望，必然是个大新闻。”贾西心说。

本市的网路上没有什么消息，贾西不得不到邻市的网路上去寻找信息，结果得到的信息令她触目惊心。

那是在一个匿名小论坛上的爆料：星辉路易丝某金融大鳄有一位名叫小野洋子的日裔情人，这个情人收养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分别取名为小野美代子和小野礼子。但是这一对双胞胎姐妹花被这位金融大鳄盯上并且收入房中，因此她们深受同学们嘲笑，美代子性格刚烈，跳了江，礼子在失去姐姐的半年之后郁郁而终。大家都不知道美代子和礼子被这位金融大鳄玷污时候是多大岁数吧？初一，十二岁。

爆料中显示的这位金融大鳄的部分照片和家宅照片，特征与查玛斯先生完全一样，可以确定这个位于爆料中心的金融大鳄就是查玛斯先生。

针对这个爆料，人们众说纷纭，有的人认为十二岁的女孩子已经有生育能力了，婚姻和性就该提上日程了；有的人反驳说十二岁还没癸水，哪儿来的生育能力？有的人猜测日裔女孩子多半品行不端，至于跳江应该是美代子要挟未遂。还有人大骂查玛斯先生该杀的，但是人不多。

浏览了几页评论之后，底下人接着爆料，说查玛斯先生的两个女儿也倒了霉：最小的女儿怪病死了，大女儿发疯进了精神病院，儿子似乎是安然无恙。但根据贾西所知：这不能说是安然无恙。

因为，若是她的猜测没错的话：查玛斯家小少爷见到的那两个少年不是别人，八成就是美代子和礼子，她们杀了查玛斯先生的一个女儿，吓疯了另一个女儿，该向小少爷下手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其中一个人迟迟没有动手。

还是等明天去问问白桦吧，他肯定知道更多。

贾西将电脑合上，叹了口气，突然又提心吊胆起来：现在已经推测出查玛斯先生的宅邸内不仅仅有古曼作祟了，还有美代子姐妹……如果美代子姐妹今天晚上对小少爷下手了，尾款就泡汤啦！

不行，一定要阻止美代子姐妹对小少爷作祟，至少也要阻止十几天，一直到拿到尾款为止，至于半月之后小少爷的死活那就不是她贾西的管辖范畴了。

想到这里，她立刻拨通了安纳图先生的电话。简单地表示了小少爷可能有另外的危险。放下电话，她就收拾法器，准备去查玛斯先生的府上保护小少爷。

一开门，却看见恩格拉拉里克披着大衣，站在他的房间门口。那双忧郁漂亮的金棕眼睛似笑非笑。

“你发烧好啦？”贾西没好气地问。

“吃了药，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