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石瓶
药糖铺药师的女儿倒是提供了不错的信息,但是李缙这个人就算是有重大作案嫌疑,一时也找不到:且不说人们只是模糊地记得他的体貌特征,他脸上又没有斑又没有痣,很不好找。身材瘦削态度斯文亚裔长相的男学生,在星都的各个大学里一抓一大把,何况李缙这个人只是长得像学生,不一定是学生,盯着大学找人未必找得出来。名字可以用化名,身份证什么的,他做临时工,老板也不一定认真看。
李缙带来的那条黄狗倒是能够作为一个突破口:如果黄狗活着,可以让黄狗凭借气味找出李缙。可是现在黄狗也不知去向……可真够难办的。
查案最重要的是争分夺秒。
一行人回到车上之后,黎沅本来想要打开榴莲盒子小小地享一下口福,但恩格拉拉里克和俊男都带上了‘放过我的车,它真不容易’的悲愤表情,连贾西也不是很同意。因此黎沅担心被群殴,还是作罢了。
“现在我们从哪里查起呢?”贾西问。
“找到重大嫌疑人长什么样就容易查了。”恩格拉拉里克说。
“那可不好找。”
“大不了去找李缙之外的几个雇工。”俊男说。
“那这些雇工住在哪儿你知道吗?”
“打听,问,嘴勤能问出金牛犊子。”恩格拉拉里克说。
“问题是……就像药师的女儿说的那样。”俊男说,“周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憋着恶气想要整垮爱心流浪狗救助站,见救助站着火,他们肯定拍手称快,不会给我们提供任何有利于办案的信息的。”
“这个案子就成悬案咯?”黎沅问。
“未必。”贾西说,“我们拆一下老板他们的手机或电脑,他们就算偷狗卖,总会和员工有一点交流吧?”
“赵宝拉没有手机,金昌俊父子的手机一直不离身,因此被烧毁了。”俊男叹了口气,说,“有点难办,对吧?何况罪犯要是犯下那么大的事,八成会毁掉自己的手机。我们只有通讯记录可以找……如果通讯记录上的双方手机号码是非实名的,那就更麻烦。”
“碰运气。”恩格拉拉里克说:“就算有重大嫌疑的李缙的手机号码没有经过实名认证,不可能都没有经过认证吧?我们只要知道金昌俊和金庆民父子的手机密码,以及聊天软件密码就可以了。”
“这样还要求助白桦。”贾西说。
“毕竟这是个大案,如果一定要用寻常手段破解的话,那就只好借助人多力量大这个规律了。”恩格拉拉里克说。
“但愿伤者能够开口。”黎沅说,“咱们现在的线索也只能走到这里。”
“让伤者开口,很难。”恩格拉拉里克说。
“切,你去医院给他们丢个治疗术不就什么都能解决吗?”黎沅说。
“我又不是天使,我凭什么那么好心。”恩格拉拉里克平静地说,“你会把你的治疗术用在耗子身上吗?”
“看感情咯。”黎沅回答道。
“对,他们和我连交情都没有,除非他们拿钱给我们。”
白桦和白芳兄弟与他们会合的时候,白桦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他们拿到了受害人的聊天信息和通讯录,成功地联系到了驼背老杰克。但是李缙的手机打不通。
坏消息是金庆民抢救无效没了,能帮助查案的嘴少了一张,虽然说他在也不一定派的上用场。
“驼背老杰克一开始不乐意露面。”白桦说,“他因为好赌被儿子赶出家门,穷困潦倒打短工过活。案发当日早晨他本来想要上工的,但看见救助站方向黑烟冲天,就吓走了。我们是在提供通宵上网的网咖里抓到的他。”
“他的手机是实名认证的吗?”贾西问。
“不是,不过他这么穷也不会花一笔钱换手机号。”
“那莫埃呢?”
“莫埃有轻度智力残疾。”白桦说,“倒是一早就找到了他,可是没有什么用,莫埃只知道救助站里有老板,有同事,认识老板娘,对同事的脸可辨认不出来。”
“现在这个李缙倒成了漏网之鱼啦。”黎沅说:“也许他早就有作案的心思,所以才那么轻而易举地抛弃自己的手机卡呢。”
贾西一边思考,一边拿过白桦的手机,问:“一个大学生负担得起两张手机卡吗?”
“应该负担得起。”白桦说,“只要不是太穷,基本上都能负担。”
“那么,和李缙相关的聊天记录里,都有什么信息?”贾西又问。
“我们只能断定李缙这个人若不是早有作案的心思因此时时防备侦探,就是日常生活过于谨慎。”白桦苦笑道,“他的聊天记录是三个雇工里面最少的,就连莫埃也会和老板娘说几句好听话,他只是说过自己是个大学生,有时候说自己考试无法出工。他的聊天软件上的相册是空的,什么照片都不放。但星期日的时候他就可以出工。”
“他在哪个大学?”
“他的聊天记录里没有显示。”
黎沅此刻变回了原形:一只火红的狐狸此时把毛烘烘的脑袋扎在装满榴莲的塑料盒子里大吃而特吃,而老板夫妇视而不见,仿佛也不嫌恶榴莲的臭气。
“那就先从大学查起吧。”白芳说。
“你这就外行了。”贾西毫不留情地吐槽道:“人他妈是会说谎的,他说自己是大学生,可是实际上搞不好和咱们一样是义务教育漏网之鱼。”
“切,我有公共安全系的学位,我弟是警官学校的优等生。”白芳说。
“要不是古代中国女人不能考科举,我就是个进士。”黎沅说。
“不光女人不能考科举,狐狸能吗?”贾西转过头吐槽黎沅,黎沅将一大块榴莲肉吞下去,对柜台里面喊道:“老板娘,你看贾西说的什么话。”
“没毛病啊。”亚斯塔路无奈地一摊手,“狐狸是不能参加人类的考试啊。”
趁着黎沅一撇嘴,白桦和白芳又打开黎沅买的一盒榴莲,愉快地吃了起来。
“妈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难为他们了。”俊男捂着鼻子说。
“现在你打算怎么查?”恩格拉拉里克却一本正经地问起了贾西。
“那就从李缙的这个不用的手机号码查起吧。”贾西说,“他的聊天软件是在手机上登陆的,这个软件有他的手机号码的信息——毕竟许多软件都有这个不知道主人的手机号码就没法运行的臭毛病。为了这个号码,他总得买一个手机,手机店的监控和店员总能知道他的脸的。”
“但是你查手机号码也不一定能知道他的脸,现在,在星辉洛易丝这个城市,实名认证的监管一塌糊涂,新的手机号码和手机可以通过不同的方法落到黄牛的手里,私人转卖自家手机和号码的事情也不是没有。”恩格拉拉里克提醒道,“线上交易平台也可以买到任何附加号码的卡片,给号码充钱也不必去营业厅。”
“我也不是没做过黄牛,黄牛只抢靓号和知名手机,对于非靓号和没什么名气的手机一般不会抢购贩卖。”贾西说。
“如果他为了作案,从私人手中购买的二手廉价手机和号码,那就没办法了。”恩格拉拉里克说,“我们也只能使用一些犯法的手段了。”
“你倒提醒了我,那就只有一个办法。”贾西眼珠一转,恨声道:“雇几个人,直接在网路上骂他是狗肉贩子!那么多爱狗人士总得出点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