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涨红着脸回到玉壶身边，小姑娘眼睛通红的看着她，自责极了。
“属下一直保护不了小姐，实在是太无能了……小姐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冻到了？”
玉壶替她戴好了兜帽，无意间碰到她的耳垂，竟也‘冻’红了。
顾凉摇摇头，“没、没冻到。方才的事别放在心上。”
二人刚说了几句，便被身后的动静打断了。
耶律飒从下人手里接过耶律文玉，脱了裘衣裹住她冰凉的身子，奋力往岸边跑去。
“找大夫过来！”
裴青青担忧的追到顾凉身边，“郡主没事吧？”
“我还好，耶律文玉掉进湖里了？”顾凉被救走只顾着裴聿了，丝毫没注意耶律文玉。
裴青青撇撇嘴说：“她活该。要不是她一定要跟你比，还把弓砸在冰面上，也不会自己掉下去！还差点连累了你！”
“对不住啊顾凉，我没想到耶律文玉那么记仇，早知道就不叫你来蹚浑水了。”
裴青青咽着口水，畏惧的用余光瞥着站在岸边的裴聿。
顾凉寻着她视线看去，忍不住笑了，温声说道：“公主不必怕王爷怪罪，这些事跟公主又有什么关系呢。”
裴青青红着脸点点头，正说着，身边挨过来一人。
“姣……顾凉，你没事吧……”
顾凉触电似的退了好几步，温和的面孔瞬间拉了下来，紧抿着唇一声不吭的别过身子。
玉壶也顺势上前，挡住了裴荀的视线。
裴荀双拳紧攥，不甘的低吼：“顾凉，你难不成要一直这么躲着我吗？上次的事我也是被逼的，谁让你一定要这么无情！”
顾凉理了理兜帽，一脸的不耐烦。
裴青青尴尬的左右为难，蓦地瞥见从岸边走来的身影，忍不住提醒道：
“六哥——快别说了！十四叔他——”
裴荀身子一僵，余光看见裴聿越来越近，他咬咬后槽牙，低声对顾凉道：
“我是不会放弃的。凉凉，那件事是我冲动了，以后不会再有了！还有之后的事……都是蒋贵妃擅作主张，我那时意识不清醒，也是非我本意！你放心，我已经把那人安置好了，不会到你面前碍眼的。”
背对几人的蒋梨绷紧了背脊。
“凉凉，日后就算再发生这种事，我也不会碰其他人了，我只会要你一个！”
顾凉厌恶的垂着眼睛，俯身捡起脚边散落的一块冰砖，垫了垫狠狠朝裴荀的脸砸了过去。
“嗷——”
冰砖块好巧不巧的砸在他刚刚痊愈的鼻梁上，裴荀一声惨嚎，痛的脚下一滑，摔坐在冰面上。
“六哥……”
“秦王！”
裴青青一众贵女惊的目瞪口呆，呆呆的看着顾凉。
正快步逼近的裴聿脚下一顿，紧绷的表情松缓了下来。
“顾凉！”
裴荀又惊又恨的看向顾凉。
这是她第二次对自己动手！还是在他如此诚恳，伏低做小求和的态度之下！
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他既没有得逞，还被皇帝训斥，被裴聿打，也算是得到教训了，顾凉还不肯原谅他！她的心怎么能这么狠！
“这一砖，为救了你的那个姑娘。”
顾凉冷冷扯了扯嘴角，那个姑娘也是可怜，竟会被迫救了这种人渣。
谁会信他再发生那种事，会不碰别人的话，脸也是真大。
顾凉看了看缓缓走来的裴聿，讽笑着看向裴荀。
“赶紧滚吧。”
裴聿走到顾凉身边的时候，裴荀已经跑到了岸边，头也不回的上了他的马车。
裴聿收回冷戾的目光，拉了顾凉的手，“我送你回去。”
二人来到岸上，顾凉弯腰进了马车，回身看向裴聿，“皇叔也上来吧。”
裴聿本来是从附近的校场来的，骑的马还束在不远处的树下。
玉壶主动请缨把马牵回校场，裴聿随即上了顾凉的马车。
马车内暖洋洋的，顾凉解下披风，手悬在暖炉上烤火，笑眯眯往裴聿看去。
“皇叔也来烤火吧，你今天肯定一直在校场练兵，方才抱我时候，隔着衣裳我都感觉到冷了。”
顾凉刚回过头，就发现裴聿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身后。
一脸沉肃的拉过她的手，将她掌心翻上来。
顾凉蜷着指尖往后扥，笑容讪讪的，“皇叔干什么……”
“别动。”
裴聿沉声道。
顾凉抿紧了唇：“……”
裴聿一个眼神就轻易制住了她，温柔不失强硬的扳开了她手指。
将方才在马车上翻到的冻伤膏倒出一些，抹在了她通红的掌心上。
冬日湖面的冰块冷的粘手，加上顾凉之前拿弓射箭，掌心和指腹本就有磨损，指节的地方还破了皮。
他语调凉凉的，一边擦一边道：“掌心破了还去抓地上的冰块，你是生怕手伤好的快。”
顾凉听着一阵，心里一阵心虚发毛。
她本以为裴聿没有觉察，其实早在她射完那一箭，一直暗暗活动手指的时候。
裴聿就发现不对了。
他本想刚才直接带她回马车上敷药的，可一时气急又把顾凉惹跑了。
想起方才的事，裴聿垂着的眼睫抖了抖，默默吐出一口浊气。
默不作声的替她上完药后，盖上瓶盖，拿了桌上的帕子擦手。
这时，余光之中，一只手小心翼翼摸到他腰封，食指扣住，轻轻拉了拉。
像小猫爪轻轻在他心口挠了一下。
裴聿眼神蓦地一颤，长睫瞬间敛下，遮挡了眼底掀起的疾风骤雨。
顾凉耷拉着脑袋，手指不老实的拨弄着裴聿的腰封，瓮声瓮气的说道：“皇叔~别生气了，我刚才是、实在太看不惯裴荀，太想教训他，才一时没想起手上还有伤……”
裴聿望着她头顶，喉结滚了滚。
“……”
顾凉埋头自责，心说看她一再冒进，惹皇叔生气，把人气得都不说话了。
她以往跟裴聿相处的时间太少太少了，实在不知他这脾性的人如何哄才好。
对了！
顾凉眸中水盈盈的，眼尾飘上一抹红晕，拉着裴聿的手放在自己背上，腰间，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我错了！皇叔你、你打我吧！”
裴聿瞳孔震颤，耳边响起他在岸边愤怒至极时，退口而出的那句冒犯之词：
“在乱来，打屁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