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喊人一次哥,却遭遇这种滑铁卢。
简岚宜直接愣在当场,直到从车里下来的少年把雨点子拍得溅到自己脸上,他才反应过来。
“我说你!”想把窗户按回来,又担心对面人趁机走掉。简岚宜一时手忙脚乱,最后只能冲着风雨大吼:“你谁啊,来江家做什么?我找简君孺,管你什么事儿?”
他可没听说,那人在外面还有个弟弟!
见他如此,江晨钟嗤笑一声。
来江家做什么?
话都懒得多说,他朝保安亭一扬下巴。
铁门慢悠悠打开。当着简岚宜的面儿,少年钻回车内,还朝他甩了甩手:“你猜我来做什么?”
司机启动油门。眼见那车就要溜进去,简岚宜这才反应过来:“等等,你是江暮南的……”
江家一共就几个男丁。
即使反应再迟钝,又因为气上心头失了判断力,此时简岚宜也差不多反应过来了:“你是江晨钟?等等,先别进去,喂……”
万万没想到,对面就是江家那位出了名的纨绔小少爷。
简岚宜脑子转得飞快。自己刚才虽然吼了人,但那明显是因为没认出他来。
那么同理可得,江晨钟也没认出来自己……
他俩无冤无仇,又有层亲戚关系在。
等互相说清楚,再怎么说,对方也没理由为难自己了吧?
“我是简岚宜,简君孺的弟弟,亲弟弟。”简岚宜高声介绍道。提高手上的袋子,他指向里面的礼物盒:“是来看简君孺的。”
先阐明身份,再表达来意。
简岚宜盯着车屁股。听说江小少爷年纪小,最喜欢别人捧着他。
自己只要稍微说两句好话,应该就能把他耳根子吹软……
车停了下来。
简岚宜喜上心头,再接再厉道:“你看,我本来是想进去等他的。可这保安不懂事,愣是把我关在外面……”
一句话表明自己的立场,又踩了保安一脚。
简岚宜心下满意,抛出最后一击:“这不,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言下之意,保安不懂事,你还能不懂事吗?
——自己可是带着善意来的。
学保安继续把自己关在外面,可完全说不通啊。
而且,那个下人待客这么嚣张,是不是该处理一下……
盯着车窗再度被摇下,简岚宜脸上带上些期待,静候江晨钟表态。
哪成想,江晨钟趴在窗口,一眼也没往别处看,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你是说,保安把你拦外面了?”
“是啊。”简岚宜舒展开眉眼:“不是我说,你们这保安也太不懂变通了,还得等主人家亲自回来才……”
“我教的,有问题?”
“才……”他一句话把简岚宜说蒙了。
不应该啊。
自己得罪过他吗??
江晨钟非常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这人倒是和简君孺挺像,有一副好看的皮囊。
眼睛长得狭长又无辜,比简君孺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可惜,灵魂倒是庸俗且无趣的。也不知在这种家庭中,简君孺是怎么被养出来的。
“我给他说过,不认识的人,一律拦在外面。”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欺负自家人,江晨钟缓缓道。
见简岚宜久久没说出话,江晨钟啧了一声:“要是放进小偷怎么办。他说自己是谁就是谁,那我家岂不是被搬空啦?”
“我——”我又不是——
“好了,我可没说你啊。”截断他的话头,江晨钟撑起下巴:“你呢,说着自己是人弟弟,还要来看简君孺,又不提前说一声。我可都没见过你啊……”
一句话绕了八个弯儿。
简岚宜简直一口气没提上来——他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江晨钟的节奏。
想反驳还找不出理由。对方原来这么伶牙俐齿的吗?
其实江晨钟也不是这个性子。只是不知为何,想到这事儿沾了简君孺的边儿,他就变得充满动力。
对方曾经的教导,还在大脑里回放。
——如果是简君孺,这时候会怎么说呢?
思索着,江晨钟一敲掌心,一脸恍然大悟:“对了,要不你就继续在外面等他吧?反正我也不认识你,不敢放你进去;等简君孺回来见着你,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既然他是你哥哥的话……怎么样?”
“你这人——”
绕了一大圈,事情又兜兜转转回到原点。简岚宜简直要疯了,又听身后有车声响起。
只是这次他却不敢轻易回头了。
万一又来一个抬杠的,怎么办?
——而且就算简君孺回来,事情就会好转了吗?
看看这家人对自己的态度。
简岚宜现在算是反应过来了。电话没打通,多半是因为被对方拉黑了吧。
毕竟简君孺就是这种人。
一旦抱上大腿,就再不愿意让人搓揉……
车在身后停下。简岚宜一脸麻木地连头都没回,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晨钟,你怎么回来了?”
“快考试了,我回来拿书。”顺便住一晚上。
看见熟悉的人,江晨钟声音都拔高了:“你和我哥去拍卖会了?怎么样,有没有淘到什么好东西?”
倒是完全和刚才充满攻击性的模样不同,像极了一条看见主人的犬类。
那道声音似乎笑了两声。简岚宜没听到他回应,却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自己背上。
“……简岚宜?”
竟然是认出来了。
简岚宜想拔腿就走。脚已经放在油门上,他丝毫不指望那人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毕竟是简君孺。自己现在算是看透他了,这人指不定还想怎么挖苦自己呢……
“……你怎么来了?大晚上的,要进来坐坐吗?”
……咦?
经历了一晚上的狂风骤雨,乍然听到这句话,简岚宜甚至有点没反应过来。
身旁多出一团阴影。是青年的车,不声不响滑到了身侧。
透过车窗,能看见一抹清丽的影子。那人端坐在车内,即使没人看见,也维持着一副优雅的样子。
手指在膝上交叉,很随意。
“啧。”听到这声邀约,江晨钟似乎很不爽地啧了声。
不过简岚宜也没空注意了。他只是有点不可思议地呢喃一句:“让……让我进去坐坐?”
“怎么了?”简如奇怪地望了他一眼。
不管怎么说,简岚宜也是千里迢迢奔过来的。
大晚上的,还在下雨,山路又陡。
下山的路可不好开。万一出点儿什么事,把人拒之门外,落的可是江家的口实。
简如也没打算怎么招待他。把话落下,他先行驱车进去。
简岚宜这才如梦初醒,小心翼翼开着车跟进去了。
那道封死在面前、似乎遥不可及的铁门,就这么被甩到了身后。
江家的宅院非常大,但也挤满了鲜花、草坪和池水。
等简岚宜好不容易找着地方停车,青年和江晨钟他们几个,已经一个都不见踪影了。
雨越下越大,简岚宜撑好伞又踮起脚尖,一步一跳地踩在水坑里,终于挤开了那道落满橙色光芒的大门。
——不远处,青年正半跪着给江暮南换鞋。
按理说,江暮南双脚总是落在轮椅上的,脚上的事儿不需要这么精细。
他却仔仔细细给人穿好拖鞋,还非常温柔地拂了拂:“张妈,厨房汤热好了吗?”
“当然了简先生,一直等你们回来呢。”
非常有主人家的做派。
将男人推去茶几旁侯着,青年眼睛柔和得像有月光;等从卫生间出来,手里已经多了一大块毛巾。
“你啊,你说说你,是怎么淋湿的?”
解决完江暮南那方,巨大的毛巾就往江晨钟头上搓去。
一道眼神都没往别处分。
和怼自己的时候不一样,江晨钟明明在抵抗,眼神却还有点小享受:“雨太大了啊。”
估计是下车那时候淋的吧。
别说,这雨淋得可真值。见简岚宜在一旁不知所措般站着,江晨钟更得意了:“冷死了,我明天铁定感冒,你等会儿能帮我吹头吗?”
“美得你。”简如把帕子都松开了:“自己去洗个澡再吹。”半大少年,皮实着呢。这么点儿雨可淋不倒他。
完全是小孩子心性。
不过,确实也是个小孩就是了。
目送着江晨钟嘟嘟囔囔转去楼上擦头,简如眼中盈满了灯光。等转过头,终于与简岚宜四目相对,他才好像想起什么。
“你也坐坐吧?”
没有毛巾,更没有刚才的温和。他只是冷淡地望着自己,又没有缺了礼数,只是指着一旁的鞋套道:“记得穿这个,等雨小些再走。”
“我……”竟然完全没提留宿的事。
再怎么说,也是被简家从小捧到大的。
眼见青年又招呼别人去了,简岚宜心中那点少爷脾气终于冒出了头。
简太太对自己可是嘘寒问暖,一点儿也不敢怠慢的。
怎么轮到简君孺,嘘寒问暖的对象就换了个人呢?
是像简太太一样渴求着什么,才这么温和地对待江家人么……
简岚宜弯下腰去换鞋套,一边想着。可不知为何,眼前却不断回放着青年与江晨钟互动的一幕。
把毛巾往人怀里一丢,如此的轻松自然。
简太太对自己可不敢这样,她总是战战兢兢,生怕把自己得罪了。
父亲也不会这样。自己和他,连交流的机会都很少……
这就是……离开简家后的,简君孺吗?
踩好鞋套,简岚宜在原地蹦跶两下,才终于踏上江家的门槛。
一抬眼,就在前方望见一个正冉冉升起青烟的香炉。
他环绕四周。和自己家比起来,江家自然要大上不少。
大不意味着松散,一眼望过去,江家布置得恰到好处。有不少古色古香的摆件,带着宗教味道,玄妙地散落在楼里,每一个都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气息。
淡然优雅的香味,和无处不在的灯火,共同构成了江家的这一幅画卷。
“你过来是做什么的?”见他不停盯着自己买来的摆件看,简如轻声打断道。
这都是自己摆来防厉鬼的。不过说来可笑,小只的阴灵是没怎么见过了,却仍有黑影一直阴魂不散。
也不知是不是同一个。等简岚宜走了,还是把新入的五帝钱挂上去……
将遥控器摆在江暮南手边,他刻意走远一些,才和简岚宜说话。
不仅如此,双手还环在胸前。
听说这是戒备的表现——脑子里不合时宜闪过去一句,简岚宜回神道:“阿姨让我给你带个礼物。”
搬出他的亲生母亲,对方总不会过于强硬了吧?
打量着简如的表情,简岚宜看得仔细。
单手把礼物一推,简岚宜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最近她老是打不通你电话,所以挺想你的。”
打不通电话?
简如挑眉,拿出手机一看,通话记录一片干净。
便把这句话当成了对方的托词,失了一半耐心:“她不自己来看我么?”
不知为何,这话中带了一丝属于原主的情绪。
好歹是对方的身体,有些许的情感残留也不奇怪。
那种无论怎么努力,也被弃之于不顾的感觉;明明是自己母亲,却被她当筹码、当物件看待的过去。
……原主应该很难受吧。
抚了抚胸口,透过简君孺的眼睛,简如似乎能看到“母亲”总是落在别人身上的目光。
有些闷闷的。
是他很少体验的感觉。
不远处,轮椅里的身影似乎动了动。还不等江暮南做什么,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就裹挟着回音在大厅里涤荡:“简君孺——”
这声音来自楼上,十分熟悉:“我找不着睡衣了!”
伤春感秋的心思,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尧你去帮他一下。”哭笑不得的,简如从情绪里抽身,揉了揉额头。
也怪江晨钟很少回家。他卧室的东西,恐怕都得整理整理……
“她只是……”没意识到青年瞬间的情绪别动,简岚宜还在找着理由。
灵光一闪,他猛地抬头道:“阿姨当然想来看你,她只是担心被保安拦在门口。你不知道吧,今晚我来找你,可就等了不久……”
人家在说正事,他却还想着告状。
再度提及这件事,面前人却没什么反应。简岚宜也是被捧在手心的,瞬间觉得委屈。
凭什么呀。
自己纡尊降贵来看简君孺,对方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不愿帮自己出这口气……
“还有父亲,他最近生意不太好,所以……”
手腕越来越冰。捂住腕间柳先生送的手表,简岚宜抿紧唇:“总之,东西已经带到了。”
“我洗完啦!”江晨钟从楼上一路蹦下来。看见简岚宜,眼神中的嫌弃清晰可见:“你还没走啊?”
“怎么洗的?你冲得也太快了。”不轻不重地埋怨一句,简如转过头去:“我明白你意思了。如果是他俩想我,就让他们自己来吧。”
不过想也知道,这俩人不可能来的。
而且,就算真的来了,也没什么用:“丑话先说在前头,我可说不动江家。如果是生意上的事,劝他们早点打消这个念头。”
劝不动江家?
糊弄谁呢……
想到江晨钟是怎么维护对面青年的,简岚宜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挠了挠发痒的腕间,简岚宜将表带松开些许:“刚才听他说,你俩去拍卖会了?君孺哥你……”
他是想好好问问的。
代替简家,从陈家寿宴,一路问到近期的拍卖会。
江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重新有了生存的空间?
“雨小了。”简如却打断了他。往外望去,月牙已高高挂在山峰上。
“再不走的话,就九点了。”他说:“客房可还没收拾。”
对方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简岚宜自然没办法再留。
江家的氛围依旧暖和充裕,只是和他完全无关。一路目送着简岚宜离去,江晨钟心中终于舒坦了点。
还没来得及庆祝,手上就是一沉:“喏,礼物。”
“本想着期末考后再送你,没想到你现在就回来了。预支了吧。”
原来他们路上耽搁,是顺便去了趟商场。
拆开一看,是自己喜欢的球鞋。江晨钟发出小声的欢呼,赶紧捧着鞋去楼上试。
直到这时,江暮南才转过头:“都解决了?”
“小孩子就是爱闹腾。”简如说,几步到江暮南身边。
将刘晓璇塞给自己的礼物捧在怀里,他拿了把小刀慢慢拆着:“把你闹着了?”
江暮南低低笑着。眼神落在青年白皙的手上,不明晰地暗了暗:“我知道你能解决。”
全然信任的模样。
简如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还没来得及完全拆开,张妈已经把汤端出来了。一家人又和乐融融地坐在一起,由江晨钟不断聊着天,其余人伴着他的校园故事下饭。
“马上期末考了,不少人都偷偷努力呢。要我说,那些半夜打着手电看书的行为大可不必,多伤眼睛啊,我就从来不做这事儿……”
“你要是没半夜起床,能知道他们在读书?”简如给江晨钟夹了块鸡腿。
江晨钟脸一红:“哪儿的话!我都是正大光明开灯好嘛。”他们学校又和其他校不一样,晚上多久睡都成……
复习就复习,有什么好遮掩的?反正他也不怕别人看见。
简如笑眯眯地望着他,半晌没说话。瞧见江晨钟这么认真,他的心也放下一半了。
只是……
意识到什么,江晨钟的聒噪终于告一段落了:“怎么了啊?”
“我在想,江太太多久能出院。”简如说:“还有江昱文……”
这样和乐融融坐在一起吃饭的场景,总会让他想起一些人事物来。
“江昱文……”听到自己便宜姐姐的名字,江晨钟明显有些恍惚:“她是真的挺久没回家了……”
小时候总在一起打闹,等长大了,相聚的时间却少得可怜。
江昱文还搁哪儿逐梦演艺圈呢。想起这名角色的未来,简如站起身,擦了擦嘴:“我吃完了……林尧,等会儿帮我把刘晓璇的礼物拆了吧。”
林尧遥遥应了声。简如也就没多留,径直去了自己房间。
打开电脑,他做了两件事。
一是查起近几年土拍的成交价。
二是上网看了看慈善晚会的相关内容。
土拍不用多说,需要综合地段、面积等多个元素。近几年,苏市的成交价平均在一万八每平方米左右。
原著中,男主看上的那块地,最终成交价有六亿元。彼时的男主虽成功拿下,却是元气大伤,而这一次,江暮南的资金似乎要充裕些。
就是不知道亚德瑞安插手后,价格又会落在那个区间……
至于瞿沉坚的慈善晚会,网上已经开始预热,只是消息暂时还不多。合上电脑,简如深感这三千多万并没有想象中作用那么大。
这是个花钱如流水的世界。
这钱到底该怎么花,还得细细思量。总之,即使不管钱的事儿,也得先找瞿沉坚商量一下江昱文……
“咚咚。”门突然被敲响。
推开一条缝,张妈把头伸进来:“简先生,我收拾桌子时,发现了这个……”
思维被打断,简如眼一扫。
这不是简岚宜手腕上那块表吗?
看起来,表是不小心落下的。
简如皱了皱眉,却不打算帮简岚宜制造任何再来的机会:“张妈,你把这表包好,第二天让林尧给人送回去。”
“诶。”张妈应了。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深夜。远在几千米之外的某家酒店,0118号睁开了眼。
手机里是简岚宜发给自己的消息。带着些讨好,说自己已经去过了江家,先生讲得很有道理,是该多去看哥哥云云……
他瞥了一眼,就毫不犹豫地放下了,好像压根不在意对方在说什么。
床上散落着这次拍下的物件。胸针,戒指,宝石……
它们与青年相处的时间应该不多,但同处一方屋檐下,多少沾染了些气息。柳先生又摸了摸,最终没忍住,整张脸埋了进去。
丑时三刻。
目光似乎穿越了双手间的缝隙,一直落往深处。他看见了江家那所大宅,望见熟睡中的青年,和茶几上静悄悄摆好的表。
虽然没能弄到足以送给他的礼物。
但,简岚宜终归是做了件好事的。
腕间,鲜红的佛珠啼鸣一声,逐渐凝聚成一道粉色的影子。
本被压制的邪气,笼罩在整片空间内。
那被江暮南笼罩的、寸土不让的青年身边,终于由手表撕开一条缝。
他可以挤进去了。
密不透风的江宅。
“柳先生”目光渐渐呆滞,在被褥间合上眼。
粉影不声不响降落在客厅。
如果简如看见,一定能认出这道粉色的影子,赫然就是穿越最初袭击江母的那条。
可惜他没看见。
像一条游荡的小鱼,生存空间骤然受了佛器的挤压,它多少有些难受。
阴影扭曲了一下,却仍旧执拗地搜寻着青年的位置。
他在哪里。
那抹温度在哪……
粉雾安静地巡视着,在一楼飘荡了一圈。
一无所获后,它的目光飘向二楼。
门似乎被风吹开一条缝。粉影飘飘悠悠,像一场雾气般散开,又瞬间凝去门口。
却骤然楞在当场,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门里,青年皱着眉,似乎有些难受的模样。
好不容易找着人,粉雾却看不清,也来不及开心。它的视线中,只剩一抹最纯粹,最深不见底的黑影。
正把它苦苦追寻的人,蚀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