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方程又呆。

“你把我捞上来了，总得感谢感谢你，正好饭点儿了，请你去吃个饭咯！”田妙眨巴眼。

“那我不客气了，打算带我去吃什么？”方程肚子也饿了，很没出息地跟着她往外走。

“烧烤、法餐、火锅、素餐、日式拉面，这附近都有，你挑吧？”

“火锅吧，别整那些洋活儿了。”方程道。

两个人步行出公司，前往停车场。

正好撞见谷豪，站在辆漆黑的a8后面，后备箱掀起来，他正忙活着把公司里的个人物品装车。

尴尬的是，田妙的小宝马就停在旁边。

方程和田妙隔了十几米远，看见谷豪，都很默契地放慢脚步。跟耗子遇见猫似的。

“打招呼吗？”田妙用气声耳语。

“打吧。”方程硬着头皮。

正好谷豪抬头关后备箱，扭头看到了两人。

方程刚要把手举起来。

谷豪却像什么都没看见似的，咣当一声把后备箱盖摔上，拉开车门钻进去，干脆利索地把车开走了。估计他也没啥心情和以前的同事寒暄，本来关系就僵硬，现在他又被开了，彻底颜面扫地！

方程和田妙都松了一口气，走向白色小宝马。

“你开？”田妙把车钥匙递给方程。

“我还没驾照呢。”方程有点尴尬，“麻烦你当当司机吧！”

田妙坐上驾驶座，方程同时坐上副驾驶。

两个人都系安全带，拉拽的时候，两人的手不小心碰了一下。

方程条件反射把手往回缩，但田妙好像没感觉到，啥反应都没有。

“为啥不学车呢？驾照多有用啊。”田妙踩油门。

“嗨，大学的时候舍友都去学，学完了家里就给买车。我家里条件一般，这两年还买不上。”方程坦诚地解释，“所以我打算等自己有能力买车了，再学驾照。”

“你现在的能力，买车绰绰有余了。”田妙笑着看了他一眼。

“嗯，过了年有空就学。”方程点点头。

“打算买个啥车啊？”田妙转悠方向盘，“谷豪那个a8我看就挺适合你。”

“a8多少钱啊？”方程没概念。

“便宜的不到一百万吧。”田妙的口气好像在讨论青菜价格。

方程几乎吐血，“那么贵！”

“贵吗？对你来说不贵吧。”

“哇靠，对我来说贵的上天好吗？我目前就录有声书最赚钱，一个月顶多攒三万，想买个上百万的车得好几年。”方程狂摇头，“我对豪车不感兴趣，我更喜欢豪宅美女什么的。车在我眼里就是个代步工具，结实安全就行。”

火锅店很近，门口正好有个车位，田妙眼疾手快停了过去。

还是方程上次吃的那家店，有声书实习完成的当天晚上他来了一次，那次是自己来，吃的相当寂寞，这次被美女同事带过来，心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坐下，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涮。

基本都是田妙在说，她肚子里有数不清的公司八卦，也不知道从哪刺探来的情报。什么某公司职员把领导的老婆拐跑了，什么某员工超级迷信，在办公桌上造了假山水聚财，还每天叩拜，什么彭总编特别爱钓鱼，有人为了巴结他，安排潜水员在水底下偷偷挂鱼……

方程也不判断真假，当个乐子听。

很快，一顿饭吃完了。

两个人都打饱嗝，慢慢出门。

“你家在哪？我开车送你回去吧？”田妙笑眯眯地看着他。

“别，我家太远了，在市郊，去一趟怪麻烦的。”方程道，“而且我要去书店买点书呢，你先回去吧。”

“买书？我正好也要去！”田妙眼神一亮，拽住方程的胳膊，“上车上车，我载你过去！”

这么巧的吗？方程无奈，话都说到这了，只好上车。

“新华吗？”田妙把车开出车位。

“新华太贵了，土豪才进。去城北的新开的千钟玉，这两天搞促销呢，全场六折。”方程一副菜场大妈看透全市菜价的老辣口气。

田妙似乎知道地方，也没导航，踩油门顺滑地在街上往前窜。

开了十多分钟，到地方了。

三层的大书店，金黄色的灯光，里面浩浩荡荡的书架，相当的气派。

进门，方程推了个小购物车。

田妙的眼神明显透露出茫然，就是那种一年到头不来一次书店的人，进了豪华大书店时不知从何逛起的表情。

“你你你……”田妙用手指戳方程的肩膀，小声问，“你要买啥？”

“我这回打算买的不少，买几本甲骨文和汗青堂的社科，中华书局几本诸子百家著作，上海古籍的几本文言，读客新出的科幻，译文新出的名著，中信的经济类，文白对照的三国志，几本名人回忆录，还有一些和工作有关的书。”方程跟报菜名似的说，扭头看她，“你呢？”

田妙瞪大眼，表情几乎有点崇拜了，“方程，你好有文化！”

方程笑了，“嗨，有个屁文化啊，我大老粗一个。”

“我想买一些和工作有关的书，比如菜谱什么的，或者美食类的书。”田妙茫然四顾，“这个店卖菜谱吗？”

“肯定有，我给你推荐几本，你去找一找。”方程说。

“好好好！”田妙掏出手机来，打开便签。

“后浪出版社的一个金边大厚本，叫《中国菜》，上面是全国各地的经典菜菜谱，作者好像是香港美食家。袁枚的《随园食单》，这个版本很多，都是古法菜，你要是做个系列视频可以参考，应该挺有噱头。英国人扶霞写的《鱼翅与花椒》、《川菜》、《鱼米之乡》。蔡澜的好几本，讲的是全球各地的食物。张佳玮的几本也是讲吃的，但是文学性多一些，教做菜的部分很少。还有汪曾祺的几个小册子，也写吃的东西，可以参考参考……”

方程滔滔不绝，一口气罗列了二十多本。

“行，差不多就这些。”方程把小车给田妙，自己又推了一辆小车，“那咱们分头行动？”

田妙眼珠子瞪得比杏还圆，表情震惊，“方程，你好牛逼，这些书你都看过了？”

“我给你说的那些基本都看了。”方程点点头，“质量太差的我都没给你说。”

“你太牛了！你怎么会读这么多菜谱？”田妙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忽然高大起来了！”

“嗨，这算啥啊，不值一提！”方程推着小车前进。

他没好意思解释，之所以看这么多美食类的书，是因为学校食堂太他妈难吃了，外卖又太贵，为了让食堂菜不那么难以下咽，他只能看看美食视频或者看看美食书，靠想象力下饭。说白了，就是穷导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