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座仙山，山上有座香火旺盛的古庙。恰逢改朝换代，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烟尘，天下大乱。某日，一伙土匪军包围了仙山，弓弩手里三层外三层裹住大庙。和尚们慌忙迎出来，磕头求饶。”八壹中文網

“寺庙住持对土匪头子说，庙里都是些善良小和尚，多为穷苦孤儿，勿伤他们性命。庙里大佛贴有金箔，佛下还有些香火钱，你们若缺兵饷，抬走便是，不要造下杀业。”

“土匪头子大笑，说我不要金佛也不要钱，我做一件事，明天早上如果你能告诉我这件事的禅理，我就退兵，否则切光你们这些秃瓢脑袋，裹层牛皮当足球踢。”

“说完，土匪头子拿着一杆长枪，围着住持飞跑，像月亮围绕地球似的。跑了三圈，土匪头子扬长而去。”

“天黑下来，乌鸦归巢，匪军敲夜饭鼓，咚咚传遍寺庙。住持坐在自己房间里，脸色愁苦，小和尚们的哭泣声从隔壁传来，他们都觉得明早就要死了。住持忍不住落泪，心想自己在这学佛多年，被土匪如此戏弄，满庙和尚虽有丈夫身，却无丈夫气，还不如早早还俗，到社会上学些知识。现在什么都晚了，土匪头子跑的那三圈，哪有什么禅理？明早就要归西！”

“哭了半夜，住持睡着了，梦见天上白玉京，一尊通天彻地的神仙，霞光万道，瑞气千条，脑门后面的光环比圆规画的还圆。神仙说，秃驴，读了那么多年经，被这点小事儿愁哭，简直笑杀人！好好看着，我这就传你禅理！”

“说完，神仙竖起一根手指头。”

“住持立刻开悟，从梦中惊醒。他起身出庙，见到土匪头子，讲出禅理。土匪头子果然退兵，庙里小和尚们大难不死，相拥而泣。”

“后来天下太平，庙里香火复旺盛，日日有许多来求法的人。住持就竖起一根手指头。求法之人往往愣怔一会儿，都纷纷顿悟，磕头拜谢而去。”

“住持偶尔也出去化缘，这是正经事，庙里一堆小和尚，每天都要吃饭，没有银钱柴米怎么行？饿死的和尚算不得好和尚。”

“住持外出时，也有人来求法。听说住持不在，这些求法的莽撞人便打地铺，东一个西一个在庙里走廊睡下。吃喝拉撒尿俱在庙里，久也不离去，弄得满庙臭烘烘。”

“和尚们忍受不住，却也没有办法，出家人总不能殴打驱赶求法者，只能掩门忍受。有一个小童灵机一动，来到众人面前，说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就知道混吃等死，求法为何不早来问我？非要等住持？”

“说完，小童就盘腿坐下，并点上一炷香。院子里的人都肃然起敬，或坐或跪，等小童传法。”

“等了半炷香，小童忽然竖起一根手指头。”

“院子里的人愣了片刻，纷纷恍然大悟，磕头拜谢而去，庙里恢复清净。”

“小童暗喜，心说这招真好使，有什么难的，我也会了。平时在庙里打杂挑水，小童没事儿就竖起手指，没事儿就竖手指。”

“又过了个把月，住持回来了，进了庙里左顾右盼，很奇怪，说怪事，这段时间一个来问法的也没有？”

“小童笑嘻嘻，说我把他们打发走了。住持惊奇，说你怎么做的？小童撇撇嘴，说竖个手指头呗，这有什么难的？”

“第二天早晨，小童在佛像前扫地。住持忽然进来，问，什么是佛？”

“小童竖起一根手指。”

“忽然刀光一闪，住持用袖子里藏的快刀，把小童的手指瞬间切了去。小童赶紧跑去院子里的炉边，掏了把香灰覆盖伤口，又用破布条包扎。”

“这时候住持追过来，再问，什么是佛？”

“小童瑟瑟发抖，举起手指，手指没了，只剩布条。小童一愣，忽然开悟。”

“很多年后，住持快圆寂了，对众僧说，吾得天龙一指禅，一生用不尽。言讫示灭。”

方程说完，长出了一口气，扫视众评委，“我的理解和解释，都在故事里了。多言则冗，请继续提问吧。”

评委席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