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阳夫一听这话，就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测了。

看来他先前在门外所听到那些话没错，是这两人中间又有一个给自己丢人的了，只不过这人是自己一向疼宠的小女儿罢了。

卫阳夫抬头，深深看了一眼在旁边一脸焦急的卫沫，而后垂下眼眸，语气柔和了些，询问卫黎。

“你说你妹妹在外头没了规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个好孩子，向来不会撒谎骗人，就算是为了妹妹好，也应该实话实说，对不对？”

卫阳夫此刻只想听到最真实的结果，他必须要知道，这个女儿给自己丢了多少人，回头明日在朝堂之上，会不会有人拿这个事儿作为攻击自己的把柄。

“我会实话实说，但是还请父亲不要太过于为难妹妹，我如今已经学着管家了，我会想办法处罚妹妹的。”

卫黎一脸焦急之色，在得到父亲的肯定之后，才终于开口说。

“妹妹今日在清江王府的确是失了规矩，只因清江王妃等人一时不慎，把妹妹认成了外头的下人，妹妹就因此争辩了几句。”

卫黎有意把这件事情的矛盾放大，所以当然要选择偏向自己的地方说。

“妹妹辩解的语气有些激烈，惹怒了王妃，等到王妃问起身份的时候，妹妹又说与我是嫡亲的姐妹，一样是母亲所出。”

“刚巧清江王妃同母亲生前是手帕交，这些年里一直都惦记着母亲，所以一回到京城就打听了母亲的情况，两人之前的交往，姨娘应该是还有印象的。”

在谈话当中，卫黎再次提及到了梁英的昔日出身，也在自己这句话之后，就迅速把卫沫的谎言打破，更显得她的行为恶劣。

“对于妹妹所说的话，王妃是一百个不信，只说母亲只生下了一个孩子，与妹妹并无关系，清江王妃的语气当然也有些激烈。”

“妹妹受不了打击，又和其他几位小姐也就此争辩了起来，只是今日去赴宴的，似乎全都是各家的嫡亲小姐，在众多嫡亲小姐面前，小妹当然就显得身份不足重了，最终，几位小姐说话不得妹妹的心意，妹妹一动气，干脆就直接跑回来了。”

卫黎说的也的确就是宴会上所发生的事，只是她的语气过于直白了一些，让卫沫颇有些辩无可辩的意思。

“宴会之上，没同主人家打招呼就跑回来，看着就极其失礼，所以我就在后头给妹妹连连道歉，好在王妃娘娘不曾与我计较这些，只说规矩还是十分重要的，便也叫我回来了。”

在这一番描述下，卫阳夫原本就强压着怒火的眼神已经压抑不住了。

看着这个昔日里被自己捧在手指间的女儿，他皱着眉头，一脸不满意的说。

“你也听到了你姐姐的这些话吧？”

卫沫低下头去，只顾着低声啜泣，对于父亲的问话，她并不敢回答。

可是卫阳夫并不会因为她的逃避就放过她，反而更是一脸不满意的问。

“你姐姐这话说的没有错吧？这事儿既然都是你干的，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你可知你在人前给我丢了多大的脸？！”

怒不可遏的卫阳夫直接掀翻了桌子上的茶盏，已经冷了的茶水洒落一地，打湿了卫沫最最珍爱的一双绣花鞋。

梁英一脸心疼地挡在女儿面前，低声说：“老爷此事是妾身的不是，妾身出身不好，与孩子有什么相关呢？您就放过孩子这一回吧，孩子也知道自己错了，回头因为这事儿再给你气出什么毛病来，叫妾身如何是好？”

原本这样负荆请罪，姿态卑微的话是最最招人心疼的了，可卫阳夫如今想到自己的脸面落在了地上，不知道背地里被人怎样嘲笑呢，哪里还顾得了这些？怒不可遏的说。

“当然是你的不是，可是这个孽女也一样全是错误！”

卫阳夫想到自己这些年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名声，眼见着就被毁了大半，一脸心疼的捂着自己的脑袋，痛苦不堪的说。

“我早该想到的，你出身如此卑微，原先不过是个伺候人的下人，又怎能教出好孩子来？”

“我早些年定是猪油蒙了心，竟然还想过把你抬成贵妾，这些年，倒是我太心慈手软了！”

卫阳夫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尖刀一样，插在了梁英母女二人的心上。

母亲的存在都被否定了，那自己的存在又算的了什么呢？心里满是绝望，卫沫也沉默了下来，连辩解的勇气都已经消失了。

“此事是我做错了，我在外头给爹丢了人了，这条命是爹娘给的，如今我又在外头给爹娘丢了人，大不了，就叫我把这条命还回去！”

卫沫堪称铿锵有力的说完这话，直接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就想朝着旁边的大门撞了上去，秋月眼疾手快的拦在了前头。

原先在外头正经做过几年农活的秋月手上有把子力气，等闲女孩儿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更别说本就是养在深闺之中的卫沫了。

一下子被撞在了腹部，秋月在其他人上来救下二小姐之后，便有些狼狈的蜷缩下了身子，然后被外头的几个小丫头一块儿拉走了。

原本怒气冲冲的卫阳夫见到这个女儿竟然寻死觅活，心头的火也一下子就熄了大半，只能一脸无奈的说。

“连两句话都听不得，真是小家子气，从此以后，你的规矩就交给你姐姐来管教！”

卫黎接过了这个差事，而后便着急地挥手，叫人把已经满脸通红的卫沫送回到她的院子里去。

看着这一群人手忙脚乱的身影，卫黎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一会儿准备一份拜帖送到南牌楼往东第三家，就说我下午要去，要见胡嬷嬷，只见那个宫里出来的胡嬷嬷，旁人都是不见的。”

得了吩咐的秋霜立刻拿着小姐的拜帖，小步跑了出去，却不知小姐为何要去拜访一个放出来的老宫女？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先头的事儿算什么？眼下的这份大礼，才是要你痛彻心扉的呢！”

卫黎脸上挂满了讽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