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晚了吗?”
他这样问。
知昼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竖起食指示意她噤声,劳伦坡的保镖全部涌进这层楼中,他贴着门听着外面的动静,知昼则走向床边掀起枕头,拿起一直随身携带的匕首绑在腿上,又拿起枪,刚想确认弹药情况,安室透却关了室内的灯。
他站在门边,朝知昼伸出手,示意她把枪给他。
知昼刚动了一步,安室透猛的扑过来,搂住她滚进了床下。
同时,外面的保镖拿着□□一枪打在门上,整扇门瞬间被数十个小孔穿透,走廊的光线透进来,洒在地毯上。
安室透紧紧的捂着她的嘴,两个人在昏暗的床下四目相对,知昼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不仅仅是因为安室透压着她,还因为这腰带系的太紧。
“我刚刚明明看到这房间开着灯,结果突然关了,肯定是心虚。”保镖叽里呱啦的说着意大利语,缓缓走进房间。
“把灯打开。”
‘啪’一声,头顶的水晶吊灯重现光明。
知昼举枪,瞄准了来人的脚。
进房间的人大概有四五个,如果可以不交火的话是最好的选择,一旦冲突起来,他们两个肯定吃亏。
安室透看着知昼的面容,伸手摸上她手中的那把左轮。
初恋喜欢左轮。
初恋到底是谁啊?
他皱皱眉,将知昼的所有描述串联在一起——
很多人的偶像,他认识,喝波本,神枪手,papa一样的人……
所有线索,都指向毛利小五郎。
他结婚了,有女儿,所以知昼说跟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他之前是警察,警察的标准配枪就是左轮。
他是知昼的老师,所以是papa一样的人。
他是个老酒鬼了,虽然什么酒都喝,但说不定最喜欢的就是波本威士忌。
他是警校中的传奇,枪法好,是神枪手,是很多人的偶像。
知昼看向他,他皱着眉死死的盯着身下的地毯,一副在思索着什么的样子。
她真的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走神,明明追杀的人还在这个房间内搜人,他却一副放空自己的模样,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好杀手,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好特工,更不是一个合格的好卧底。
几个保镖向床边走来,知昼只看到一双黑皮鞋停在她面前,那人往后退了一步,似乎要低头看向床下,却被电话铃声打断。
他接起电话,叽里呱啦的说了一串,知昼对意大利语不是很熟悉,只隐约听出似乎是大少爷和二少爷都被绑了。
他们几人挂断电话,连忙跑出了这个房间。
另一边,赤井秀一抓着那个像小鸡仔一样瘦小的劳伦坡家族最不起眼的二少爷,身后跟着数十个追来的保镖,他拉着二少爷冲进赌场中,人群被吓得失声尖叫四散开来,中央舞台的乐队依旧演奏着震耳欲聋的摇滚乐,赤井提着他的脖子将他扔上舞台,景光一把拉住他,防止这位二少爷趁机逃跑。
这里游人很多,这些保镖顾及家族影响是绝对不会开枪的,最先追上来的一个是个彪形大汉,足足高了赤井一个头,他一拳朝赤井挥过来,赤井低头躲过,反手拿了个被扔在一旁的贝斯,‘咚’一声砸在这人的脑袋上。
“那是我的贝斯!”景光踹开一个保镖,扭着人质的手腕退下舞台,朝他大喊道。
“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乐队人了啊!”赤井扔下那个从中间断开的贝斯,跟上景光的脚步。
……
待几个保镖离开,安室透和知昼马上从床下翻出来,两个人直奔劳伦坡掌权人,也就是索菲亚亲哥哥的房间,刚刚赤井已经把人绑在屋里,那高壮的男人被拷在床柱上,床上还躺着个被打晕的女模特。
知昼拿枪打断他的手铐链条,安室透则‘哧拉’一下撕开床单,将那些布条缠在他身上,另一头拴在床柱上,他拖着他走向阳台,然后把这人扔了下去。
下面有组织的人接应,会把这男人完好无损的带走,毕竟还有用。
处理完这些,知昼和安室透走出房门,走廊尽头的保镖已经搜了过来,她面色如常的环着他的手臂,贤惠的就像是他的妻子,笑眯眯的贴着他。
“老公,今天外面怎么这么吵啊,是不是出事了?”
“没事,有我在呢,别害怕。”
二人和保镖擦肩而过,丝毫没有引起怀疑。
可是知昼刚刚开过枪,身上还残留着硝烟味,那位鼻子十分灵敏的保镖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而后扭头看向知昼。
“抓住那两个人!”他们用意大利语这样喊道。
知昼这衣服实在是不方便跑步,白木惠子给她系的太紧,她连大步迈开腿都十分困难,安室透一着急,直接把人抗了起来,快步跑向酒店大厅。
身后一众保镖实在是沉不住气,有人掏枪朝天花板上开了一枪,四周的游客乱成一团,纷纷挤向门口,两个人借机随着人群离开酒店,保镖穷追不舍,丝毫没有放过两人的意思。
路旁有个年轻交警跨坐在摩托车上,手里拿着个罚单本写写画画,安室透放下知昼,抬起一脚踹在这交警的胸膛,人被他仰面踹翻在地,痛苦的捂着胸口咳嗽着。
而安室透,已经坐上了他的摩托车,知昼没办法像他那样跨坐,衣服不允许,保镖似乎看到了他们,毕竟知昼一身雪白的和服太过乍眼,她被安室透一把扯进怀里,侧坐在摩托车的油箱上。
安室透环过她的腰,解开她腰带上的那根细细的带缔,然后快速的将两个人绑在一起。
“抓紧我。”他发动车子,“不然……就杀了你哦。”
他话音刚落,知昼只觉得自己猛的撞向安室透的胸膛,四周的景物快速后退,两个人飞一般的窜了出去。
倒在地上的交警朝两人伸出手,只听到风中传来一句话——
“对不起,我会还给你的!”
……
“追上来了哦。”知昼看着身后疾驰而来的几辆摩托车,握紧了手中的枪,有些紧张的问道:“组织没人接应你吗?”
“有,还没到。”安室透眯起眼睛,呼啸的风将他的浅金色发全部吹起,两个人骑着摩托车奔驰在拉斯维加斯的大道上,四周车流密集,身后还有数十个追兵,实在是刺激的很。
“没到射程。”知昼深呼吸,双手环过他的脖子,下巴搁在他肩膀处,举着枪,瞄准了身后的追兵。
“那个……”她又深深的吸了口气,才说道:“帮我把腰带松一下,我快喘不过气了。”
安室透应了一声,单手握着车把,另一只手伸进她腰后,这种腰带系起来繁复麻烦,解开只需要找到最里面的开头位置一抽就好,他摸了半天,才找到那个系口,捏住一抽,知昼只觉得新鲜的空气充盈进肺部,她贪婪的呼吸了一口,连心跳都缓缓慢下来。
“可以了,别解了,我里面什么都没穿!”
身后的保镖全都佩了枪,他们进入了知昼的射程,也意味着知昼和安室透进入了他们的射程,所以知昼先发制人,一枪打中来人的肩膀,那人身子一斜,便连人带车摔在了路上。
“我只有四颗子弹了!”知昼冷汗连连,追上来的人起码有两位数,而她的四颗子弹明显不够用。
“所以说!”安室透猛的一加油门,“为什么喜欢用左轮啊?”
除了警察和喜欢张扬炫耀的黑丨社丨会,没有哪个职业杀手会用左轮,因为只有六发子弹,比起其他手|枪小巧的弹夹,左轮又麻烦又啰嗦,他实在是不明白,知昼这样一个非常追求效率和完美的人,到底为什么会用这种枪。
除了那个所谓的初恋对她很重要这一种解释,他再想不出其他了。
他思索的过程中,知昼已经把四发全部打完,虽然枪枪命中,但是奈何人实在是太多,他们接下来就没有反击的余地了。
“没子弹了。”知昼左手握着枪,另一只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大声喊道。
“刀在哪?”他大声问道。
“腿上,我够不着。”车上的空间实在是小的可怜,两个人仅靠一条细细的带子系在一起,根本不够牢固,知昼动作稍微大些,就觉得自己要被甩下车了。
安室透腾出左手摸进她的裙下,顺着脚腕一路往上摸,终于在膝盖上方找到那把小刀,抓住刀柄‘唰’一下抽了出来。
“慢点。”知昼拍拍他的肩,接过匕首解下一段防滑绳缠在手上,以防这把小刀在这种激烈的追逐战中脱落。
安室透降下速度,猛地一脚踩在地上,车头调转,直冲着追来的第一个保镖撞了过去。
知昼被他晃的头晕眼花,只能紧紧搂住他才能防止被他甩下车。两辆车子越来越近,那保镖大惊失色的掏出枪,知昼却抬手一刀划在他手腕上,他吃痛的大喊一声,手指一松,那把枪就那么脱手,知昼伸手去捞,却与它失之交臂。
安室透猛地一歪车身,知昼只觉得自己的脸马上就要蹭到地面,顿时吓得惊呼一声,而他却动作迅速地接住那把枪,递到知昼手里,继而猛地调转车头,一加油门冲了出去。
“你驾驶技术哪学的啊?”知昼骇然。
“我以前啊......”他开玩笑似的,低下头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是开高达的。”
知昼又气又恼,但是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情开玩笑,除了安室透也没别人了。
她还没回过神,后方的枪声陡然响起,安室透一把按住她的脑袋,单手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她只觉得他的肩膀猛地一颤,他似乎痛的哼了一声,知昼伸手摸过去,只摸到一片粘腻的血迹。
“没事,擦伤。”安室透面色未变,依旧加足了油门穿梭在车流中,知昼也不敢分心,举着枪瞄着后面,一有人追上来她就马上清掉。
可手里的这把1911只有七发子弹,在此之前似乎已经被打过几次了,知昼打了三四枪左右,再扣下扳机时,只有机械摩擦的轻响。
知昼气的扔掉那把枪,正一筹莫展之际,身后最前方的那个追兵突然被远处的子弹击中,整个人颓然倒地。
“怎么这么慢啊?你们两个。”安室透按了一下蓝牙耳机,接了一个电话。
“抱歉啊。”赤井秀一声调清冷,缓缓说道——
“堵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