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小鬼,快把小女孩带走。”
小五郎将枪还给知昼,看着柯南架起虚弱无力的灰原哀,才沉声道:“接下来就不是你能涉足的领域了,公安会来收尾。”
“公、公安?”
柯南瞪大了玻璃球似的漂亮眼珠:“叔叔也……?”
“怎么?不信吗?”小五郎‘哼’了一声。
“毛利老师,风见他们已经带人过来了。”她将邮件递给他。
“老、老师?!知昼姐姐!原来我才是知道最少的吗?”
“但是柯南帮了很大的忙啊。”她笑着。
一直未出声的灰原哀终于咳嗽了几声,她虚弱的喘息着:“工藤,组织已经知道aptx4869可以把人变小的事情了,我被他们抓来的这几天,他们逼着我对原来的药做了改良,现在只要吃下aptx,就一定可以变回七岁。”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有些气息不畅地休息片刻,才缓缓道:“所以,一定要提防接下来出现的所有小孩,boss很有可能变成小孩子借机逃跑。”
知昼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水无怜奈发来的邮件——
“按照计划,我本应该在毛利兰放学后一路跟踪保护她,但是她的同学说,今天下午她被人叫了出去,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
太平洋公海某处。
直升机缓缓降落,穿深蓝色校服的女高中生被推搡着,双目被黑色布料所覆盖,她无法辨别方向,身旁的人说这她听不懂的小语种,四周硝烟味浓郁,似乎时时刻刻都准备着发起战争。
这是一艘被集装箱堆满的货船。
最起码从外部看是这样的。
但其实,这是boss最安全的海上堡垒。
“还有多久进入日本海范围?”
boss坐在二层房间的窗边,看着窗外被押送过来的女学生冷笑道:“工藤新一真的以为我们找不到他的软肋吗?”
vermouth愣在原地。
“vermouth?”他有些疑惑地转过头,“还有多久进入日本海范围?”
“为什么要动她?”vermouth面色不快地问道,“你向我承诺过,最起码不会动毛利兰。”
“手里没有人质,我们怎么打赢这场仗?”boss面前摆着一盘国际象棋,他挪动了一下兵的位置,继而笑道:“国王就是需要下属去冲锋陷阵啊,毕竟,我每次只能动一步而已。”
‘王’可以攻击任何方向,但每次只能挪动一格。
“如果被人追上了,我可是跑都跑不掉的。”这个时刻,他还悠哉悠哉地端着红酒杯,“所以你们要替我冲锋陷阵啊,这就是组织成员的信仰。”
“而且……”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药盒,里面放了一颗红白相间的药丸,“这是sherry刚刚改良的药物,吃下去,就可以变成小孩子了,这是我留给你们的退路,每个人都有一颗哦。”
“是吗?”vermouth笑道,“那真是太感谢您了。”
……
毛利兰被绑走,柯南更不可能乖乖撤离。
“那把sherry交给公安,你去吧。”
这是毛利小五郎下达的命令。
“叔叔……”
“当然。”他跟着柯南跨上直升飞机,“我跟你一起去。”
知昼有些不安地站在直升机前,螺旋桨转动引起的旋风扬起她的发,直升机缓缓上升,整个码头都被喧嚣充斥着,喊叫声和枪声不绝于耳,她该回归公安队伍然后撤离。
可是……
没看到gin啊。
头顶的探照灯依旧不停地来回巡视着,不知道公安什么时候才能夺取灯塔的控制权。
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boss在哪艘船上,整个太平洋这么大,只能借助卫星图片一个一个的搜过去而已。
正义的一方好像占了上风,但又好像根本没有。
她顺着集装箱之间的小路,躲避着头顶的灯光,准备先撤去路边。
没有防弹衣,除了手里的左轮便再没有别的火力支持,她一旦被组织的人逮到绝对会吃亏,她不能拖后腿,这种时候优先撤离才是上策。
她跑得有些喘不上气,眼看撤离的路线不远了,像楼房一样高的集装箱挡在面前,夜晚这地方昏暗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远处的探照灯扫过,才能勉强看清路线。
撤离的必经之路上,金色长发的男人站在那里,举着枪在等她。
知昼跑过来的一瞬间就看到了gin,动作比思绪要快,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的脑中一片空白,但是手却毫不留情地扣动了板机。
灯光正全部打在gin身上,他中了两枪,却只是皱了一下眉。
知昼愣在原地。
刚刚gin完全可以在她开枪之前将子弹送进她的脑袋。
他没开枪。
他没开枪……
“g、gin……”
高大的金发男人向后退了几步,倚靠着身后深蓝色的集装箱缓缓滑落,最终跪坐在地上。
他的背后渗出大片血迹,一贯穿在身上的黑衣看不出他的伤势有多严重,但背后集装箱上沾染的大片鲜红毫不留情的揭露着事实——他活不久了。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她忽然想起,多年前,她甚至无法确定那是几年前的事情,当时她进入组织已经有些日子了,正处在稳步上升的阶段,她同他去南美洲出过一次任务,地点在布宜诺斯艾利斯。
他们的隐藏身份是一对从欧洲来此度假的情侣,路过五月广场最漂亮的白色尖顶纪念碑时,她惬意地享受着南美洲的暖风,眯起双目像一只慵懒的猫。
“布宜诺斯艾利斯吗?”她回想道:“小时候第一次知道这个城市,是那句诗‘在布宜诺斯艾斯利边境的我父亲的父亲,两颗子弹射穿了他的胸膛……’这首诗叫什么来着……”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他不悦的皱着眉,似乎被头顶炽烈的阳光所烦扰着。
“啊,对。”她点点头,“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月亮……”知昼困惑的摇摇头,“别的都不记得了,这首诗只看过一遍。”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他停下脚步,眯起眼睛望向不远处的那座纯白色纪念碑,“这句我最喜欢。”
没等知昼说话,他却笑着继续说道:“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他将视线收回,重新将情绪掩藏在凌乱的发丝下,“这句我最讨厌。”
“这整首诗,除了那一句,我都很讨厌。”他的心情似乎突然变差了,“名字也很讨厌,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哼,我从不做挽留,所以我很难同这个作者共情。”
“那你就没有特别特别想要的东西吗?”她问道。
他沉默了片刻,继而看了看她,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远处的纪念碑,许久许久,才摇了摇头——
“没有。”
……
远处的枪声由远及近,有成串的子弹扫落在她脚边。
身后传来脚步声,来人似乎拉了个闪丨光丨弹的拉环,灰黑色圆柱体‘铛铛’几声滚落在她面前,接着迸发出刺目的强光。
她还没来得及抬手挡住眼睛,就被人抓住手臂一把拉回了集装箱之间的阴影里。
安室透紧紧攥着她的手臂,同时脱下自己身上的防弹衣给她套好。
“你疯了吗?为什么不躲?组织的火力很猛!”他声音有些嘶哑,双目之中满是血丝。
她的眼睛暂时恢复了视觉,但是耳朵还被高分贝的□□震慑地嗡嗡作响。
除了能看到安室透一张一合的双唇,以及他满脸担忧的表情,她听不到任何声音。
“昼?”他愣了愣,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拍了拍她的侧脸:“昼?”
“我把他杀了。”她冷静下来,“我把gin杀了。”
在布宜诺斯艾斯利边境的我父亲的父亲,两颗子弹射穿了他的胸膛……
两颗子弹射穿了他的胸膛。
现在她如愿了。
……
gin的独白:
十年前,我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那时候她还不是女人,只是个空有一身蛮力的小女孩而已。
她是坐过牢的人,组织里有很多这样的人,这些人大多暴躁而且毫无安全感,但是她不一样。
毫无疑问,她很能打,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她的眼眨都没有眨,就将刀子送进了那人的胸膛。
只是面前的目标咽气后,她才抬起手背用力擦了擦眼角,有些烦躁地说道:“汗流进我眼睛里了,好痛。”
那时候她是不是在偷偷擦眼泪?
我不知道。
她的刀远比枪要玩的好。
记得有次,在训练营与她对打的时候,那是她第一次赢过我。
利刃抵在我胸前,刀身横放,冷光反射着头顶的白炽灯管,她只要稍稍用力,那柄匕首就能要了我的命。
她笑着:“你输了哦。”
这大概是一句玩笑话,可是当时我总有一种错觉,她真的想杀了我。
她刚刚进入组织的前几年,大概是前三年吧,性子还是很开朗的。
第一年被无休止的训练排满,第二年开始出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任务,第三年组织对她的期望越来越高,她开始接一些关系组织命脉的重要工作。
也是那一年,她学会了抽烟。
她的第一支烟就是薄荷味的七星,从我这里要去,又拿着车里的点烟器点燃,装模作样地吸了几口,被浓郁的烟味呛地不停咳嗽。
“太呛了。”她擦了擦眼泪,眼眶红红的,像一只小兔子。
“那就试试别的。”
“可是我很喜欢这个味道。”
她说喜欢七星烟的薄荷味,那是不是喜欢我身上的味道呢?
我不清楚。
在这之前,她曾经有次,壮着胆子问我要不要调酒。
我当时应该是没什么表情的,其实心里都要笑死了。
因为她很害怕。
明明是她主动提出的,在等我做出答复的几秒内,她整张脸的血色都褪尽了,似乎只要我点了头,她马上就可以被我吓死。
我当时不想跟她调。
并不是讨厌她,而是觉得她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杀过人了,也做过很多出格的事情了,但还是让我觉得……
很干净。
就像海平面上刚刚初升的朝阳似的,看到她,眼里就有了光。
而我,是堕落在黑暗中最肮脏的那种乌鸦而已。
我不想跟她混在一起。
直到后来,她似乎慢慢融入了组织中的大环境,她也变得冷漠又无情,跟我越来越像了。
她掉进来了。
那这时候,她还想调酒吗?
我不确定。
对于组织中gin的影子那件事,她其实是颇有微词的。
“总觉得他们并不是在怕我,而是怕站在我背后的你。”她有些苦恼的吐出一口烟雾,“这样的话,我这个人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啊。”
那时候,boss已经准备给她代号了。
组织中也常常流传,她是靠着跟我的裙带关系才走到今天的地位。
“如果他们见到你的第一眼,想到的就是我,那根本就不会怕,会看不起你才对。”我也吐出一口烟雾,漂浮在半空中的烟雾缠缠绕绕,最终混杂在一起——
“所以,他们真的是怕你,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时候她已经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了,但是听完我这句话,她却久违地笑了笑。
我也笑,笑得前几天留下的伤口有些痛。
“伤口裂开了吗?”她问。
我摇摇头。
我左肩的伤口是在她的公寓简单处理的,她缝合伤口的技术实在不算好,又小心翼翼地不敢下手,等处理完这些,都已经是后半夜了。
她累的不行,伏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了。
桌面上和地上全是沾着血的绷带,我只好忍着伤痛收拾好,又走进卧室拿了块毛毯出来盖在她身上。
如果没有受伤的话,我应该会把她抱进卧室吧,可是伤了一条手臂,又连动着肩膀,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将毛毯盖在她身上时,她睡得迷迷糊糊,像小猫似的哼了几声。
她很好看,睫毛又长又密,像蝴蝶似的。
那一次,我真的很想亲亲她。
可是凑过去才发现,她睡得这么沉,手里却还握着一把银色的小剪刀呢。
剪刀被她拿在左手,又用枕着的右臂盖住,如果不是我靠的近,我是根本不会发现的。
那么……那时候,她到底睡了吗?
我不清楚。
我对她的感情就像是藏在蜜罐子里的最后一颗糖,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才敢偷偷摸摸打开看看,吃又不舍得,放在那里看了许多许多年,眼睁睁看着那糖慢慢化了。
最后,只能愣怔地看着一片粘腻的糖浆,一遍又一遍扪心自问。
是不是太晚了?
我不太懂。
我的光我的影我的君度,我的阿克琉斯之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