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昼的状态很好。
她既没有悲伤,也没有高兴,就是平淡如常,她说自己杀了gin,就像说自己踩死了一只蚂蚁那样波澜不惊。
这种状态才不对。
安室透皱起眉。
“昼……”
“嗯?”
她的回应也很快,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却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一点都不像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正想说些什么,却收到了一条消息。
发信人是诸伏高明。
内容很简单,一个经纬坐标,一个名字——
[吉原号]
附一句话——
敢助告诉我的。
……
自卫队和警察的直升飞机统一出动,柯南也收到了消息,boss所在的那艘船很快便被空中盘旋的一架架飞机所包围。
天色太暗了。
暗蓝色的海浪汹涌着喧嚣着,海水的咸腥味刺激着鼻腔。
兰被关在一个空荡荡的集装箱中。
vermouth推开门,递进来一瓶未打开过的矿泉水。
“渴了吗?”她问。
“不渴。”
兰当然知道,这时候,任何别人的施舍都不能接受,这瓶不知道有没有掺过东西的水,她就算是渴死也不会接。
“那我就放在这里了。”
vermouth笑着,将水瓶扔在门口。
塑料水瓶骨碌碌滚到她脚边。
借着缝隙内照进的月光,她看到水瓶的包装纸背面,似乎有什么文字。
她的双手被拷住,但好在活动范围足够,她用脚踢过水瓶,拿牙齿咬开包装纸,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张地图,是这艘船的平面图。
水瓶内有银色的细闪,虽然只有一瞬间在她的视线前划过,她还是注意到了。
拿双腿夹着水瓶,用牙齿咬开瓶盖,将其中的水全部倒出来,透着凉意的水浸湿了她的校服裙摆,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俯下身子拿侧脸贴着地面一点一点凭借触觉寻找着,终于找到一个硬硬的金属物件。
是手铐的钥匙。
她深呼吸几次平复心情,废了好大力气,失败几次后,才将那把小小的钥匙咬起含在口中。
集装箱的门被猛地打开,她将钥匙压在舌根下,任由走进来的黑衣男人将她拖拽出去。
原来外面早已经被直升机包围。
海风吹起她的头发,离她最近的那架直升机,坐着满脸焦急的父亲,和几乎下一秒就要跳下来的柯南。
她努力仰起头,朝他们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你怎么快哭了呢,爸爸?我明明还好好的呀。
柯南的视线与她在空中交汇。
与自己朝夕相伴了大半年的小男孩,默默地摘下了眼睛,而后,点了点自己的鼻尖。
兰愣了愣。
大概是初中时候,或许是高一,她有些记不清了,那时候,工藤新一问她:“兰,如果你被挟持了,你会怎么办?”
她想了想:“嗯......要看挟持的人拿的是什么武器吧......”
“如果......是枪呢?”穿校服的年轻男孩问道。
“这样的话,就只能等人救了啊......警察的狙丨击丨手之类的......”她无奈地笑着,“人质被挟持的话,警察会出动狙丨击丨手的吧?”
“当然。”新一点点头,“不过不能一枪毙命的话,持枪的犯人还是有可能扣动扳机的。”他举起手,食指中指并拢,直指她的鼻尖:“但是子弹从这里打进去,就会瞬间死亡了,如果你被挟持,记得找机会把犯人的这个部位露出来哦。”
“这里吗......”她双目低垂,看向自己的鼻尖位置。
“不过放心啦!”新一拍了拍她的肩膀,“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吧?”
她回过神,看到不远处飞机上的小男孩,歪了歪脑袋,冲她露出一个轻松笑意。
新......一吗?
身后的高壮男人猛地将她拉近——
“让自卫队撤走!”他举起枪对准了她的太阳穴,“不然,就让这女学生陪葬。”
“vodka,你还执迷不悟吗?”
vermouth的声音出现在耳麦中。
因为直升机太吵,所以vodka将声音调得很高,兰离得近,听力又好,vermouth和vodka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意思?vermouth?你什么意思?”
“抱歉,生死有命,各奔东西。”
耳麦突然传出嘈杂的噪音,vodka猛地侧头,快速将耳麦摘了下来。
就是这个瞬间。
兰早就看到了在一旁待命的狙击手,趁着vodka的枪口离开她脑袋的一瞬间,她猛地侧头——
子弹破空而来,几乎是一瞬间,就打穿了vodka的脑袋。
“飞机上还能保持这么精准的射击吗?真不愧是赤井先生。”卡迈尔看着一旁收起枪械的fbi王牌,由衷地感叹道。
“这里是公海。”赤井冷静地对着耳麦内下达命令,“抢在公安之前,你应该明白的吧?茱蒂。”
颈侧是温热的血和脑浆混合在一起的液体,或许还夹杂着细碎的骨头渣,先是溅上她的侧脸,接着缓缓滑落下来。
兰多年前的记忆被唤醒——
那年在香港,有一个黑头发的女警察,也这样在她面前打死过人。
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一直占据她记忆的是当时那人的死相,现在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的……是那位女警官的面容。
是……知昼小姐吗?
兰的身子跌落在地上,她并没有慌张,而是吐出一直压在舌下的钥匙,借着直升机刺目的探照灯光,转过身子将钥匙摸在手中,柯南等人从直升机上下来的时候,她已经自己解开了手铐,理了理衣裙站在他们面前。
“兰——————!”
毛利小五郎流出两条面条泪!
“吓死爸爸了!”
……
fbi没抓到几个有用的人质。
他们最终在二楼的房间内找到了boss,他果然想吃下aptx变成小孩子以此蒙混过关,可惜他太怕死了……
在预料到事情不妙之前,他将全身所有的骨头都替换成了知昼身上同类的金属骨。
短时间内快速进行全身骨头的替换,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需要将全身的骨头都敲碎,然后将液体金属注入进缝隙内,这样才会使身上的骨头与这种新型液体金属快速融合。
但是,这种骨头,是不会随着aptx的药效而变化的。
像柯南这类人吃下aptx,全身的骨头都会像融化一般重新组合,可是boss的骨头不会改变了。
所以率先冲入这个房间的fbi,只找到了boss的尸体。
血肉模糊的,残破不堪的,尸体。
只有一身的银色金属骨头闪闪发着光。
这种死法……大概很痛苦吧?
……
而组织的二把手,却早就被公安控制住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不需要他们操心。
搜集证据再给rum定罪这些事,一切都发展地井井有条。
只是vermouth逃了,提供了重要情报的大和敢助不知去向,gin的尸体没有找到。
除了这些,一切都还发展地不错。
阿姆罗和源被接回了家中,等待rum送审的日子里,他们的生活也逐渐步入正轨。
“啊?爸爸原来不是咖啡馆的服务员吗?”
阿姆罗正在吃早餐,端着牛奶杯喝了一口,嘴边浮起滑稽的白沫,他舔了舔嘴角,有些失望地说道:“我还没去爸爸工作的地方吃过早餐,爸爸就不在那里工作了吗?”
他又撇撇嘴,眉毛耷拉下来:“有次偶尔路过,里面的梓小姐好漂亮,她有男朋友吗?”
“你这臭小子……”知昼拿起勺子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见到每个美女都想泡吗?”
“妈妈是最美的了!”
“过几天可以上学了哦。”恢复了降谷零身份的金发男人端上一盘五颜六色的可丽饼,“幼儿园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不久也可以改名字了。”
“改成什么?”源低头吃着早餐,似乎对这句话很感兴趣似的。
“降谷哦。”他笑着,“降谷阿姆罗,降谷源,怎么样?”
“啊————”阿姆罗失望地摇摇头,“我不跟妈妈姓吗?”
“阿姆罗不想改的话也可以……”降谷零思索片刻,继而笑道:“沼渊阿姆罗也很好听,就不改了吧,一个跟妈妈姓一个跟爸爸姓,也不错。”
“好耶!”阿姆罗欢呼雀跃地跳下椅子,跑到正在冲咖啡的知昼身边,一把抱住她的腿,撒娇似的:“最喜欢妈妈了!”
“咳。”降谷零清了清嗓子,提着阿姆罗的衣领将他放回椅子上,坐在两个小男孩对面,满脸认真的说道:“爸爸要跟妈妈举行婚礼,不过会很低调的办,只会邀请几个熟人,这段时间呢,妈妈很忙,你们乖乖上学,就不要烦妈妈了。”
就不要打扰我给你们造妹妹了。
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
“我知道。”源气定神闲地切着面前的可丽饼,神态老成的像个小大人:“你跟妈妈要交丨配。”
“什么?这种词从哪里学的?”
“哥哥,什么是□□?”
“异性之间的求偶行为。”源解释道。
“那我也可以跟别的漂亮姐姐交过配吗?”
“什么?”降谷零觉得头都大了,“不可以!不是!现在这个年纪不可以!”
“以后是不是可以了?”
“不行!”降谷零翻了个白眼,“要双方都同意才可以,不然就是犯罪,明白吗?”
……
吃完早餐,他拉着知昼走进书房。
被黑色绒布包裹着的长条形物体安静地躺在桌上。
他轻轻掀开,是当年她用过的匕首。
看得出来,他一直都有好好保养过,匕首依旧很锋利,即使现在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捅进别人的胸膛。
“终于可以把它扔掉了吧?”他问道。
“嗯。”她抚摸着刀柄处的防滑绳,“但是有点不舍得。”
“那就先放一段时间好了。”
……
rum的最终庭审定下了日子。
警察厅和警视厅的高层为了给知昼一个名正言顺的功劳,决定让她去当人证。
这件事处理完,她就可以安稳工作了。
虽然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正向好处发展,但降谷零还是隐约有些不安。
组织的余孽并没有完全处理干净,不排除有人依旧怀着对组织病态的衷心,想要劫杀人证以保全rum的可能。
毕竟其实并没有找到多少可以作为决定性证据的物证,这个时候,人证的发言就尤为重要了。
如果人证不能到场,rum可能被当庭释放。
庭审当天,他安排了风见去接她。
降谷零作为公安方面的负责人,很早就要到场,他没办法亲自把知昼接过来,只好拜托了风见和几个公安同事。
知昼穿好外套,将早餐热好放在桌上。
两个孩子还没到开学的时候,今天她出门早,不是他们两个平日里起床的时间。
站在玄关整理着衣领时,源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一手抱着枕头,另一只手晕乎乎的揉着眼睛。
“妈妈这么早要出门吗?”
“今天有事情。”她走上前,半蹲下来揉了揉他的脑袋,“时间还早,源再去睡一会吧,等下起床之后就吃早餐,应该还是热的。”
“妈妈……”
小男孩看着她,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源……”
胸口的刺痛止住了她的话语。
知昼低头看去——
那把自己早年间从不离身的匕首,被源握着,送进了她的胸膛。
“源、源?”
她坐在地上,捂着伤口大口喘息着。
目光逐渐涣散,她终于体力不支地仰面倒地,头顶的吊灯似乎在旋转着,她用力咬着牙,强撑着自己的意识,拼劲全力看向站在一旁的小男孩。
源面无表情地抬起双手,摘下了那条衔尾蛇项链。
他用力扒开她似乎瞬间褪去温度的右手,将那根项链放进了她手心中。
接着,他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silverbullet,我的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