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晖柳阳出了县衙,上了苟金贵备好的马车,一路之上,刘晖面色都不是很好看。柳阳奇怪地看了几眼,并没有开口询问。
到了客栈,柳阳跳下马车,这身衣服她怎么穿怎么别扭,正打算赶紧将衣服换下来,却被刘晖一把抓住手腕,两眼灼灼地望着她,道:“你用的是摄魂大法。”
柳阳听出了他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对呀,怎么啦?”柳阳奇怪地问道。这又不是她第一次用,他以前不是也见过?
刘晖闷闷地说:“我不喜欢他们看你的样子。”
“哈?”柳阳觉得有些莫名。
“只是看而已,他们又没机会对我动手动脚。你放心好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柳阳以为刘晖是在担心她。
刘晖控诉道:“你对那狗官说话那么温柔,你都没有对我这样子过。”
“你是先生耶,对你尊敬就好了,温柔干什么?”柳阳一手扶额,一手将刘晖推开,“起开,我要去换衣服了,没空陪你在这吹风。”
刘晖愣楞地站在一旁,终于还是压下心里不舒服的陌生的情绪,跟着进了客栈。两人的马车驴车并一应物品,已全被蔡五贱价卖了,柳阳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一阵磨牙。
刘晖靠着房门,好整以暇地道:“你不是要换衣服,现在怎么办?”
事已至此,又能如何?柳阳磨完牙,方吐了一口气。换了一个甜甜的笑,看着刘晖,道:“先生,商量个事呗!”
“哦?说来听听!”刘晖掏了掏耳朵。
柳阳讨好地道:“小事小事,能不能麻烦先生去街上,帮我买几身我以前那样的衣服?”她嫌弃地看了看身上的衣裳,“这个太不方便了!”
刘晖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好处费呢?”
“好处费?”柳阳一拳捶过去,“什么时候少你吃的了?再啰嗦,我三天不下厨。”
刘晖立刻怂了,边走边嘀咕:“这么凶,小心你以后嫁不出去。”
柳阳听力极好,一字不漏地全听到了。
想起前世,她也曾幻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那时自己一点都不凶,满满的温柔可爱,可是到最后,不是也没嫁出去!可见,这凶,和嫁不出去,并不能画上等号。
柳阳撇撇嘴,抱上念恩,自去找羊奶喂弟弟。
刘晖买回来时,柳阳已经将菜做好,命小二端到大堂,她这才接过衣服,回客房换去了。换好衣服,柳阳替熟睡的念恩掖了掖被子,方将房门扣上,出来吃饭。
“这是什么?”柳阳看着桌子上的一道点心,这不是她的手艺。
“菊花糕啊!”刘晖奇怪地看着她,“今天是重阳,按例应该吃菊花糕。我在街上看到,就买回来了。等一下你试试看好不好吃!”
“菊花糕?是用菊花做的吗?”柳阳坐下,开始吃饭,顺口问了一句。
刘晖夹了一块鱼肉,边吃边答:“你竟然不知道吗?菊花糕只是形似菊花,和菊花一点都搭不上边。”
柳阳点点头,专心吃饭,不再说话。原来,已经一年过去了呢!
去年的重阳节,虽然没有操办,但那时有春娘在,和干爹一家关系也算融洽。有谁能料到,短短一年,竟发生这么多事呢!
思绪涌动,感慨万千的柳阳,不觉低声念了一句诗出来:“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声音极低,仿若叹息,却无比清晰地传入刘晖的耳中。这个学生真的很神秘啊!
这么多诗,他以前听都没听过的,她又是从哪里看来的?但是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柳阳好像情绪有点低落。应该怎么办呢?
刘晖暗暗思忖着。他看了看天色,这时候,爬山登高已经太晚,那就只能赏菊、游河、放纸鸢了!心中思量已定,刘晖便不再说话。
两人安静地吃完一顿饭。回屋休息了有一顿饭的功夫,念恩醒来,哼哼唧唧的哭声,将柳阳吵醒。柳阳换过尿布,又弄了些米糊给念恩喂饱,刘晖一脸神秘地进了房间。
“来吧,难得到杭县,我们出门走走!”刘晖抱上念恩,不由分说,拉上柳阳就往外走。
门外停着一辆马车,刘晖示意柳阳上去,自己也抱着念恩进了车厢。
“先生,这是要去哪?”柳阳撩起帘子,眼睛往外看。
刘晖专心逗着念恩,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嘁,神神秘秘!”柳阳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只看着一路的风景。马车行了有半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
柳阳跳下车来,发现已经来到了城外。这是一片空旷处,一条小溪蜿蜒着流过。远处围绕着一棵棵开着淡黄色花朵的桂花树,浓郁的香味充满了每一处空隙。
刘晖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个蝴蝶风筝,拿在手里,笑眯眯地问道:“今日微风正好,想不想放纸鸢?”
柳阳颇有些哭笑不得,道:“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个?”
话虽这么说,手却很诚实,伸过去拿了那风筝。
柳阳细细看那风筝,只见做工很是精致,蝴蝶的用色很是鲜艳,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柳阳前世的童年生活很是乏味,几乎不曾拥有什么玩具。这时手里拿着风筝,柳阳不自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忘了周围的存在。
见柳阳光拿着风筝却不动弹,好一会,刘晖才发觉不对劲。他轻轻咳了两声,柳阳回过神来。一刹间,刘晖好像看到了柳阳眼中氤氲的泪光。这学生有心事啊!
刘晖故意打趣道:“光站着不动,是不是不会玩啊?为师勉强教你一下?”
“瞎说,你这是看不起谁呢?等会我给你露一手哈!”柳阳不服气了,放个风筝而已,多简单一个事!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事实就是,在经历了三十二次不断的失败,打击得柳阳都快要怀疑人生的时候,那只蝴蝶风筝,终于歪歪扭扭地升上天空了。
扯着线轴,柳阳一路小跑。看着风筝借着风势,越升越高,柳阳雀跃地欢呼道:“先生,你看如何?是不是不用你教?”
刘晖抱着念恩,眼中满含笑意,口中却道:“是是是,你真厉害,不用我教。就是我帮你举风筝,举得手都要断了!”
柳阳玩得兴致正好,也不理会他,只是将线放得长长的,看那鲜红的蝴蝶越飞越高!
刘晖正想开口提醒柳阳,只听“啪”地一声,线已然断了,那只风筝欢快地脱离束缚,飞往遥远的地方去了。
柳阳举着手里的线轴,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刘晖好一会,然后摊着手笑道:“先生,那风筝自己跑了!”
刘晖忍着笑,装作无奈状,道:“想是它嫌弃你,不愿和你在一起吧!”
不等柳阳开口,又道:“走吧,为师带你去个好地方!”说罢,抬脚就走。柳阳将线轴卷好,连忙跟上。
两人重上了马车,走了约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停下。柳阳远远就闻着阵阵的菊花香味,若有若无地飘送过来。她掀开车帘,只见外面竟是一场盛大的菊花会。
刘晖看着一脸惊喜的柳阳,心想,鲜花配美人,果然不错!
下了马车,两人慢慢品赏过去。
刘晖道:“这杭县旧例,重阳时节,凡种花人家,必要拿出几盆来,组成菊花会,供人选评优劣。今天乃是正日,菊花品种最多。我们恰好耽搁这几日,才得以一见。”
柳阳看得目不暇接,心不在焉地应着。刘晖也不恼,一样一样地介绍过去。
看着这许多花,柳阳不由感叹了一句:“真是“满城尽带黄金甲”啊!这么多花,若是拿来做鲜花饼,一定是极好的。”
刘晖不禁哑然失笑,赏花这么风雅的事情,她也能说出这样煞风景的话。不过,他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