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转化了一个鬼,一个审美异常的艺术家。
嗯......
其实可能审美异常的是我也说不定?
毕竟艺术这种东西,美丑并不是唯一的标准,他可以是精神、技巧、规律之类,某方面的独特。
就像前世的抽象画,它不一定很好看、很美,有的甚至乍一看还会让人感到恐怖恶心,但因为自成一个流派的关系,还是有许多人去追捧。
这么想着,我忽然觉得玉壶很有这个潜力。
在看他的作品,也是越看越顺眼了。
他喜欢杀害动物,以其尸体上的部分组织来拼凑成他要的艺术品。
思想还挺前卫的,就是对常人来说成品不大讨喜,可能是因为对人来说太过阴暗,而大多数人又偏好光明吧。
我还记得我遇到他那天,他正在将一些亮亮的小东西往壶上缝,我远远便看到了,虽然敏锐的嗅觉让我闻出那是鱼鳞,可是散发的光泽真的很戳我的点。
走近了,我忍不住对他说了句,"这壶真好看,肯定很贵吧?"
正埋头专注于手中事物的人猛地抬头,我有那么一点点被吓到。
怎么了?反应那么大?
他的目光灼热,语气有些激动的说,"不好意思,请问刚才的话能再说一次吗?"
瞟了他手中半成品的壶一眼,我觉得那些小东西近看越发好看了。
我是不介意再重复一次啦,谁不喜欢被赞美、被肯定呢?我能够理解。
于是我将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好的作品值得被肯定,我也不过是说出自己的心声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看到他那么激动,我有些好奇是不是没人肯定过他,于是我也问了。
还真的。
不只如此,他还因为自己制作作品的过程,被周围的人忌讳和孤立。
他一直追求着自己认知中的美,为了将想像中美的创造出,他也做了许多研究,例如某些动物在哪些情况下身体的某部分会发生变化、鱼的鳞片在什么时候取下最有光泽之类的。
他并不介意自己创作艺术的过程中被人看到,因为他觉得这没什么问题。
但所有人都说他这不叫艺术,是残忍、是虐杀、是变态。
我觉得有些荒唐。
人类进食时怎么就不会觉得自己是变态呢?食物难道就不是生命吗?
还残忍?那些喜欢把动物栩栩如生的的头颅挂起来当装饰的人呢?
虐杀更是个笑话,知道鱼翅是什么吗?
人们大多追捧它偏爱它,却不知这道珍贵的食材来自鲨鱼,由于鲨肉价值差远了,因此就会有人只把鳍留下,价值不高的部分扔回海里。
但这些活生生失去鳍的鲨鱼就算回了海里也活不久了,鲨鱼静静往海底沉去,因为失去双鳍也就失去了行动能力,无法觅食不说,它们也靠鱼鳍拍打水流、让水里的氧气流进腮里借此呼吸,少了鱼鳍的鲨鱼等于是窒息而死,有的甚至没能等到憋死,就被同类捕食了。
再然后,不见前世某位艺术大师?他在死前,作品可是被人当作小孩子涂鸦的。
于是我冷笑着让他别在意那些人的看法,是他们太过无知、见识不多,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他们活着的地方只是个小地方呢。
玉壶感动极了,当即表示要追随我,把我当作知音。
主动送上门的,我何必拒绝?正好这人是个艺术家,可以帮助那些只会吃人的鬼陶冶情操呢。
不拒绝归不拒绝,我总得让他知道自己要追随的是什么人,别后面又反悔了,我还得清垃圾。
叛徒不配存在。
然而就算知道了我是鬼,玉壶的意志依旧坚定,我顿时感到满意极了,特别是他变鬼之后还坚持要把半成品的壶做完,且强调要将这追随后所做成的第一个壶送我之后。
嘛,看在他这么识趣的份上,我决定不去在意他那张鬼化后着实奇葩的脸了,反正以后少见面就好。
于是我给他一个地址,看了看那壶,又想了想,虽然觉得上面腥味有点重,但为了不打击他,我只是让他帮我把壶交给鸣女,她会帮我收好的。
这个味道人可能闻不太出来,但鬼来闻的话,着实有些刺激了。
他像是终于也察觉到这点,脸色几度变换,最终有些懊悔的对我说道,"我一定会做出更好的作品献给您!"
走之前,我回以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加油啊,提升众鬼素质的这件事就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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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刚刚童磨传来消息说遇到有趣的人,我打算去看看。
正好童磨说他准备发起换位血战,我自己暗自评估了下,是觉得那个对象他能赢的,于是谁来接替原本的位置就成了问题,现在过去瞧瞧,说不定他们哪一个就正好合适。
然后,虽然我可以和被我转化的鬼共享视觉,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绝对不用,这个不用只针对童磨。
不知道为什么,光想想就犯恶心啊。
毫无缘由的。
没用多久我就到了目的地。
就如童磨所说的一样,他们确实很有趣。
最终接替人选并没有从中择一,我让他们共居一位。
因为那对兄妹鬼居然可以合体,在我血液一直以来转化的那么多鬼中,他们还是第一例,也因此,他们会成为很不错的杀手锏。
尤其那个女孩子长得很漂亮。
......真是的,虽然这才是重点,但看出来了也得给我当作不知道哦。
我递给童磨一个警告的眼神,他摇摇手中的扇子,笑而不语。
看着那对感情很好的兄妹,我有些羡慕,也有些怀念。
童磨这个惊喜可来的真是时候啊。
明明我已经那么努力了......
我逃避似的把自己用有趣、好玩、好奇、愉悦等情绪给掩埋,仿佛只要这样,那种如影随形的孤独感就不存在,可为什么还要用这样的景象来提醒我呢?
啊啊,为什么?明明身边的同类越来越多、转化的鬼越来越多,可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会感到孤独啊?
没待多久我就离开了,我认为童磨他肯定是故意的。
在之后,我遇到了一名名叫累的男孩。
我很同情他。
看见他,我感觉自己就像是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不是这一世的,是在遥远的前世。
同他差不多年纪时,我的身体状况也好不到哪去,我几度以为自己会悄无声息的死在某个睡着的时刻,或者终于从咳的撕心裂肺升华至足以我当场去世的境界,但每当我睁开眼,总能发现又是新的一天。
群体活动的操场跑圈,老师都担心我会在过程中忽然倒地,连小跑都不敢让我做,因为看到我光是正常走路就已经难以呼吸,所以我总是在场外看着他们。
关于老师的特别对待,同学都看的分明,他们形成一个圈子将我排挤在外,几次试图加入遭到的拒绝已然让我失却勇气,于是我开始习惯自己一个人待在角落,今天只有自己在这里、明天也只有自己在这里。
我习惯了安慰自己说,不是他们排斥我,是我排斥他们。
习惯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不知不觉我就信以为真,以至最后厌恶起这个让我降生的世界。
就算后来身体开始好转,但这份厌恶却是怎样也无法消退了。
我的出生是我能够选择的吗?这样的世界有什么意义?
我开始不断记恨,那些怨怒持续堆积。
光明难以在我心中留下鲜明的痕迹,我竟是自己将自己困在了无尽黑暗里。
每当在黑暗中看见光,想伸手,我就会告诉自己--
别啊,那是火、是毒药、你会受伤、你会死亡。
别再让自己因别人而哭泣了。
他们看不见你的伤,也看不见你一次次死去,你在意他们,可他们不会在意你......
曾经每个濒死的日日夜夜里,我始终在祈望着救赎的到来,但我从未等到过。
现在,我想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