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仪宫内,司琴前来复命时,璧嫔正陪着艾妃投壶取乐。
“她还当自己是贵妃么?”璧嫔听说高美人不肯给出烤麻糬的配方,冷嘲热讽,丝毫没有顾及艾妃才是庆仪宫的正主。
主家娘娘没发话,偏殿的娘娘叽叽喳喳。司琴心中不屑,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本宫听闻,永秀宫上下一心,是要把吃食的买卖做起来。你且回去让高美人开出价码,将秘方卖与本宫便是。”
“回禀娘娘。先前美人娘娘已有交代,不能将方子卖出。若是娘娘钟情好味多的吃食,奴等全力以赴满足娘娘的要求。若是娘娘嫌弃奴等手艺不够精湛,美人娘娘亦可现场为您烤制。若不是圣上责令美人娘娘禁足思过,今日便可亲自前来庆仪宫上门服务。”
新奇词汇一个接一个,艾妃笑意渐盛,问:“何为好味多?”
“回禀娘娘。好味多是美人娘娘的主张,为吃食取一个别致的名字,让人时常惦记,每念及一次‘好味多’,便想念一回,多想念一回,便多买一回。”
“她这心思倒是活络得很,难怪圣上总喜寻她作伴。”艾妃说着说着,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璧嫔看在眼中,怒意渐起,道:“呵,不知这是她自个儿想的,还是日日在清凉观讨来的主意。艾妃姐姐恕妹妹僭越。宫规严禁宫人私相授受,永秀宫的那位带头作乱,难道不应小惩大诫,以示警醒?如今后宫无主,姐姐位份最高,理应主动为圣上分忧才是。”
“璧嫔言重。不过是高美人与熙嫔闹着玩儿,我见之有趣,有心与她们一起玩儿罢了。”艾妃笑着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缠着不放,转而吩咐司琴:“也罢,你且回去复命,庆仪宫订购五百个烤麻糬,几时能送来?”
一百个麻糬,忙活了三个时辰,五百个麻糬岂不是要忙活十五个时辰?司琴心里飞速计算,头大如斗沁满汗水,心下一横,斗胆问道:“敢问娘娘几时要?”
“那自然是越快越好。若是赶得及,明日一早送来再好不过。”
唉,还不如不问呢!司琴心里后悔的要命,嘴上已经回答明白,得了艾妃娘娘的准,赶紧退出庆仪宫,一路小跑回永秀宫。
气喘吁吁地将庆仪宫的事情交代清楚,美人娘娘拉着小翠欢呼:“哇,接到大单啦!”
司琴看她二人只顾开心,急得跳脚,大声提醒道:“怎么办?哎呀,你们倒是说啊,怎么办?就是现在马上动手,熬夜烤制,也来不及啊!”
“噢,对,明早就要交货,是有些赶。来来来,把大家都叫进来,我们开个会。”
娘娘如此胸有成竹,司琴微微松口气,甩个眼色,小翠立刻明白,连忙出去招呼大家进来开会。
当务之急,去内廷领食材。问题是,钱不够。众人不约而同地盯着司琴。司琴皱着眉,望了一眼娘娘,又扫视一眼同仁,咬牙点头允了。
娘娘嬉笑着安慰道:“明日交完货,一收到钱,马上还你。”
平日闷不吭声的小霞忽然问道:“若是明日收不到钱呢?”
小翠立刻解围:“怎么会?艾妃娘娘身为一宫之主,岂会连这点钱都给不起。”
话音未落,众人齐刷刷盯着娘娘。
“咳咳,尔等莫以此种眼神看本仙。本仙既然答应各位,会带着大家发财致富,自然不会食言。”拿腔拿调的娘娘,心中亦在求神拜佛:老天保佑,让现代思维造福古代人民,顺便让我赚点钱吧!
明确分工后,众人开始行动起来。
内廷尚食局,小翠前来凭银兑换食材。宫人却不买账,直言永秀宫本月领用已超上限,即使有钱也不能买,遂将小翠赶出门。
幸而,司琴领着抚松苑的宫人前来,借用抚松苑的名额,终于换来足够的食材。
众人领着物资回到永秀宫时,熙嫔已经带人前来帮忙。
小翠低头,不能直接盯着熙嫔娘娘看,浑身散发的不悦却瞒不了人。小霞寻了借口,将她拉到后院,告诉她:“熙嫔娘娘注资好味多,上仙说她是咱们的投资人。咱们自己的钱和资源都不够,有投资人祝咱们一臂之力,先发展再做打算。”
见小翠仍是懵懵懂懂,小霞趴过来咬耳朵,悄声道:“核心技术仍只是咱们的,倘若熙嫔娘娘撤资不管,咱亦没甚损失。眼下最紧要的是度过庆仪宫这一关。”
院内临时搭建的操作台,熙嫔学着高美人的模样,穿上围裙挽起袖子,开始和面。
和面可是个相当费体力的活,看起来弱柳扶风的熙嫔不仅操作得有模有样,手法还相当娴熟。高美人远不如她,不禁好奇发问。
“呵,你岂会不知?”熙嫔翻了个白眼,淡淡说道:“真想念同我母亲在家中的时日,逢年过节,我们也像今日这般,齐心协力制作吃食。厨房阴冷,我指着外头的日光问母亲,为什么不去院子里和面。母亲笑着数落我,院子无遮挡,万一起风,岂不是让好面便宜了风沙。”
高美人眯着眼睛,喃喃道:“你们母女俩感情真好。”
“呵,说得好像你母亲不疼你似的。”熙嫔话才出口,有些后悔,连忙补救道:“且再忍一忍吧。日子一满,下个月你们便能团圆。而我,只能望月艳羡你们团圆。”
气氛陡然降温,高美人借口拿东西,带着司琴躲远。
经告知,熙嫔娘家始于寒门。她的父亲因卖身葬父的孝名,而被同乡举为孝廉。幸而识字,有机会平步青云,从乡野一步步走上朝堂,官拜司空。除却军功,这是寒门子弟升的最高的一位。若不是高贵妃阻拦,熙嫔父亲或许有机会升的更高。
高美人问司琴:“那她母亲呢?”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听她刚才的意思,似乎是不在了。你去打听打听。”
“上仙,恕我直言,寒门人家的糟糠之妻,如何是随便打听就能得来消息?甚或需要派人去祖籍查探,一来一回,一年半载,这其中的花销统统由您支出。即便今日这五百个烤麻糬的所得利润都归您一人支配,也不够人马路途开销。您又何必如此上心呢?”
洋洋洒洒长篇大论后,司琴猛然发现娘娘不知所踪,再定睛一瞧,原来是蹲在角落抱头嘀咕:“啊啊啊,我要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