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救我,妾身知道错了,老爷,救我……”
那边棍子还在打着,每一次棍子落下,都伴着方氏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可李知府根本不为所动。
“啊——”
“嫣儿,嫣儿,救救娘……”
方氏只好又转向李嫣。
“景公子,”李嫣忙起身跑了过来,跪在景翊的面前,“景公子,求你饶过我娘,她年纪大了,身子骨又不好,受不得如此重刑的。”
景翊斜靠在椅背上,冷冷地看着她,“我想知道,当日李夫人让人打小小时,你可也曾这般求情过?”
若是有,李夫人让人少打云倾多少下,他也可以让人少打多少下。
可关键是,李嫣当时并没有求情。
李嫣有心说谎,但当事人就在场,她想说也没办法说。
“看来是没有。”景翊的眸子越发冷了,“李小姐当真是姐妹情深呐。”
李嫣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他怎么会如此狠心?
竟无视她的请求,无视她楚楚可怜的模样。
那边方氏还在惨叫。
李嫣没办法,只好又转向王思明:“王大少爷,你替嫣儿说句话,求你替嫣儿求个情,求求你了。”
王思明起身看向景翊。
“你要为她求情?”景翊目光冷冷地看向王思明。
王思明张了张嘴,又给咽下了。
他也是今日才知道方氏对云倾的所作所为的,以往他是真没发现。
而且,李嫣每次在他面前,都表现出一副什么都为云倾着想,什么都愿意让给云倾的态度。
甚至不惜让他纳她为妾。
可今日看来,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大少爷?”
李嫣已经看出王思明的表情变化了,她的心一点一点凉了下来。
现在,竟然连他也不帮她了吗?
王思明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那张风华绝艳的脸上。
看着方氏仅仅才挨了几下棍子,便已经生不如死,惨叫连连。
他又想到,她当日被打时,又会是什么样子?
“打快点,”云倾淡淡提醒那边正在抡棍子的人,“否则一会王大少爷就真的要求情了。”
王思明紧抿着唇,微微垂下目光。
这听出了这句话中的讥讽。
但他也只能承受。
那边的人打得速度果然变快了。
李嫣心如死灰,撑在地上的手指,慢慢地握了起来。
指尖紧扣着地面砂石,在地上留下鲜红的血印。
今日之仇,今日之辱。
来日,她必报之!
三十棍没打完,方氏就已经晕过去了。
李府的下人赶紧将她抬了下去,正好,方才请的郎中还在。
今日来参加生辰宴的人都没有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场大戏。
宴席过后的李府,被一片阴霾笼罩。
李沣伤了,方氏晕了,李嫣的手也伤了,李老夫人在得知消息后,也被当场气晕了。
只在李知府还是清醒的。
所以,他清醒地承受了这所有的屈辱。
书房里,管家匆匆跑来,小声请示:“老爷,夫人她……”
“蠢货!”李知府一声厉喝,将手边的杯盏砸在地上,“无知蠢货,她是嫌害李府害得还不够多吗?”
管家低下头,“夫人这些日子做得确实有些过了,老奴也曾劝过,但是夫人就是不听。老奴也不知,夫人怎么就对二小姐有那么强的敌意。”
李知府没有说话,脑海中盘旋的,是今日云倾那张脸。
李知府声音低低的,“你注意到那丫头的容貌了吗?”
“老爷是说二小姐?”管家想了一下,“二小姐那张脸,想不注意也难,只怕今日在场的人都注意到了。”
李知府的拳紧紧握着,“你觉得她跟嫣儿和沣儿可有一处相似?”
“这……”
管家突然愣住了。
这话他可不敢乱说。
不过,凭心而论,二小姐跟大小姐和大少爷,确实没有一处相似。
大小姐和大少爷,反而有七分相似。
而且长相上,多多少少都有老爷和夫人的影子。
唯独这二小姐……
难道……
管家不敢往下想了。
难道二小姐当真不是老爷亲生的?
“这个贱妇!”
李知府现在只要一想到云倾那张完全和他无关的脸,心里就是满满的怒火。
“老爷是怀疑,二小姐是夫人和……”
管家没敢说下去。
李知府目光阴狠,“让人去查,我倒要看看,这是她和谁的野种?”
管家自少年时,便跟在李知府身边了,从一个小厮做到如今的管家。
所以李府中的事,他都是知道了。
管家皱眉想了一下,又在心里算了一下,“当年,夫人是在帝都生下二小姐的。算日子,应该是在前往帝都前就怀了身孕的,这日子应该不会错啊。”
“万一是早产呢?”
李知府想着云倾刚被抱回来的样子,瘦瘦小小的,和李嫣李沣完全不同,一看就是没足月生下的。
而且,自那孩子被带回来后,方氏对她的态度就一直不好。
李知府当时也只以为,方氏是重男轻女,因为又是个女儿,所以她才对孩子不好的。
甚至有一次,他还无意中看到方氏将手放在孩子脖子上,试图掐死她。
可后来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松开了。
还有一次,方氏将烛台拿在孩子脸旁,试图烧毁她的脸。
当时恰好被他撞到,方氏便以孩子脸上有东西,她想凑近近看看为由,最后又放弃了。
所以,在孩子从楼上摔下来,摔坏脑子后,方氏想也没想,就听从了李老夫人的独断专行,将孩子送到庄子上自生自灭了。
现在看来,她当时只怕巴不得将孩子赶紧送走,就是怕他发现,这丫头的长相。
哪怕是后来接回来后,方氏也总是让人给她涂得浓妆艳抹的。
目的也就是为了掩盖她的真正容颜。
人心一旦被埋下怀疑的种子,便会迅速滋生疯长,并且随着自己的怀疑,理出一条清晰的思路。
李知府现在就是这样,他越想越觉得可疑。
并且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怀疑是合理的,是有足够的根据的。
原本李知府还想将云倾留在府中,这样,一来可以拉拢景公子,二来也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好好查一查。
但现在,这个方法显然是行不通的,所以他也只能从方氏这里着手了。
管家没再多言,应了声,便安排人悄悄去查了。
这件事不能声张,否则李府的颜面就真的荡然无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