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从茅房出来时发现,领她来的侍女已经离开了。
等在外面的竟是李嫣。
云倾直接无视,从她身边走过。
“妹妹如今算是攀上高枝了。”
没有外人在,李嫣也不再伪装了,语气中皆是旁人看不到的寒凉。
云倾停步:“我以为你还要再装一装呢。”
李嫣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早已不可同日而语的人,心里生出无限恨意。
“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
“恨我的人多了,不差你一个。”
云倾神色浅淡,完全不将她放在心上,就像是她从路边走过,忽然遇到一条对她乱吠的恶犬。
难不成她也要停下脚步,与它理论一番,问一下那条恶犬为何不喜欢自己?
她没这么闲。
李嫣被她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满腔的恨意堵在嗓子眼。
她忽地冷笑一声。
“是啊,你如今多嚣张啊,有景公子为你撑腰,有荣华夫人为你撑腰。”
“妹妹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勾引王思明不成,转眼就投进了景公子的怀里,给自己找了一个好靠山,不愧是长了一副好皮囊。”
云倾懒得听她说下去,但她又想看一下李嫣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抬脚就准备离开。
李嫣果然急了,连忙说道:“从小到大,我都比不过你。从你很小的时候,别人就都在夸你,夸你粉雕玉琢,夸你天生贵气。”
“而我这位嫡出的大小姐,在你面前,就像个卑微的丫鬟一样。我处处不如你,甚至连学东西也比不过你。”
“你天生就比常人聪明,我学了几个月都记不住的东西,而你却能过目不忘。”
“凭什么?凭什么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凭什么我在你面前,就变得一无是处了?我不服!”
云倾看向李嫣,依旧是那副冷淡的神色,“所以你就让人在楼梯上刷了油,再哄骗我爬上去?”
李嫣神色一怔,“你竟然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你那时还那么小。”
云倾不想跟她讨论这件事,直接问:“既然如此,你为何让人将我从庄子上接回来,为何不干脆让我在那自生自灭?”
“你以为我想吗?”
李嫣一笑,眼中恨意如潮水一般,倾斜而来。
“我当初恨不得杀了你,但我又一想,就这么杀了你,也太便宜你了,不如让你生不如死。直到……直到……”
李嫣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说不下去了。
眼中突然生出一种隐隐的悲怜来。
云倾看着她的眼神变化,心里知道,李嫣当初让人将她接回来,果然是有原因的。
她又看了眼李嫣,正要离开。
却见李嫣忽然抬手,在她看不到的身后,一个手刀劈在了云倾的后颈处。
李嫣竟然会武功!
云倾眼睛一闭,倒了下去。
李嫣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眼中恨意愈浓。
这时,秦姑姑从那边跑了过来,看着地上的云倾,忍不住啐了口,“贱人,终于落我手里了。”
李嫣却只冷冷问:“人带来了吗?”
秦姑姑立即谄媚道:“小姐放心,混在随行的小厮里,如今就在沈府上。”
“跟他说一声,此事办好了,少不得他好处。让他不必手下留情,我倒要看看,一支残花败柳,还拿什么去勾引男人?”
“是,小姐放心,老奴一定会吩咐到位。”
“另外,”李嫣又从袖袋里拿出一瓶药丸,“把这个给她服下。”
秦姑姑赶紧将那药丸接过,然后弯腰扶起地上的云倾,向早就准备好的一间客房走去。
沈府侧院的一处廊房里,各府来的小厮都在那里歇息等待。
只有一个小厮,打着如厕的名号,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后院。
“姑姑,怎么样?”
秦姑姑将一瓶药放在他手里,“放心,已经喂了药了,随你怎么玩。大小姐说了,不必留情。”
那男人近三十的年纪,长着一副猥琐的面孔,一听这话,眼底的笑意更加淫邪。
他搓着手,一脸的迫不及待,“太好了,那臭丫头,我已经惦记好久了。”
前院。
因为那幅画的原因,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李嫣站在人群中,接受着众人的夸赞。
这幅画是她在一家书斋无意中看到,花了重金,从书斋伙计手中买来的。
据伙计说,是一个落魄书生放在那里,打算卖的。
李嫣当时一眼就相中了,又给了伙计一点银子,让他对此事保密。
反正对方只是一个落魄书生,也不可能知道是谁买的。
圣德书院的夫子还在对这幅画赞不绝口,毫无疑问,这幅画将会拔得今天的头筹。
尽管李嫣极力掩饰,但她眼中的得意,依旧有些掩饰不住。
尤其想到,云倾正的后院遭受男人的凌辱,而她,正在前院接受别人的盛赞。
这两相一对比,就让她的心里无比的快意。
王家不是不愿娶她吗?
今天过后,依旧有的是人愿意娶她。
她毕竟是知府大小姐,要才有才,有貌有貌,多少人排着队的想要求娶她。
她要让王家看看,她李嫣不是没人要的,不是非他王家不可的。
她要让王思明后悔,让王家后悔。
李嫣心里正这样想的时候,忽然一道声音传来,带着低沉的威慑力。
“你说这幅画是你画的?”
众人忙回头,这才发现,来人竟是陈院长。
“陈院长,你怎么来了?”忙有夫子迎了上去。
陈院长这几天一直在找云倾,没能找到,听闻她来了沈府的百花宴,便特意过来找人。
谁知就看到了他们正在讨论的这幅画。
陈院长看向李嫣,“李小姐方才说,这幅画是你所作?”
李嫣只当陈院长也喜欢这幅画,娓娓施礼,“回陈院长,正是。”
陈院长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看向那幅画。
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但是画风和笔触,以及整幅画给人的感觉,都和他恩师给他的那一幅,十分相似。
这样的相似程度,不可能出自两个人之手。
但陈院长又可以肯定,他恩师的那位小友,绝对不可能是李嫣。
陈院长再次问:“敢问李小姐,这样的画作,你一共作过几幅?”
李嫣不解他为何这样问,但她手中只有一幅,便也只能答。
“只此一幅。”
“噢?那可真是巧了,我见过另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