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叶先生的入葬祀礼也算安安静静地过去,千华带着君卿卫离开了,而厉如尧和束凝心却陪着绾孀风逝多呆了几天,等萌萌的身子恢复了些许才离开庄园。至于岁欲顷,祀礼结束后,他与清苑谈了一小时,之后回到了属于他的位置领域中了。
蓝司浅望着有些冷清的别墅,神情恹恹,对着直播镜头道:“万大美人说让我工作,可我想放假怎么办?”
瞥见粉丝的呼吁,蓝司浅是窗耳不闻,见到他的头号大粉给他刷的礼物,这钱烧的他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只好回答了那么一下,“你们可别吵,我家孩子正休息呢!一会醒了发现我直播,估计当场就能把我踢出去!”
粉丝也是二,直接刷弹幕:正着踢还是反着踢?干脆圆润一点算了!跪求直播!
这绝对真爱粉,圆润?那就不就是让他原地滚圈吗!
又瞥见一条,上面写的内容直接让蓝司浅喷笑,随即回了她:“包养啊?我倒是想,关键我家孩子不允许啊,他要是包养我,我乐意啊!我一千个一万个乐意!”
嘭——
一摞文件扔在蓝司浅面前,可把蓝司浅吓到了,抬头一看,对上了千素看好戏的眸子,“少爷说了,蓝大影帝逍遥快活的够久了,是该好好工作了,不然下一次就进不来大门了哦~”
蓝司浅瞬间垮台,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能不能打个商量?”
千素笑了笑,“可以啊,你亲自给少爷说去。”
蓝司浅做垂死挣扎,“《世子》这剧还没大结局呢……”
千素可管不了那么多,直言道:“你可以给少爷说。”
蓝司浅怂的要死,“我我我……我不敢啊!”
哈哈哈哈哈——
弹幕清一色的都是幸灾乐祸看笑话的,气的蓝司浅抬手就想把直播关了,但又想到万大美人说的要直播半小时以上,然后绷了一下脸皮,“你们再这样我就下直播了!”
奈何他怂二傻的形象太深刻了,搞得粉丝明面上挽留,实际上都在暗戳戳的看好戏呢!
“不过,他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工作啊?”
千素望着心里一点数都没有的蓝司浅,转身淡淡的道:“你太吵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弹幕里粉丝都笑疯了,蓝司浅无语,他哪里吵了?现在别墅里除了打扫的人就是他、神风、千素三个人了,连和他一起回来的牧岫云和南辛两个人都被他忽悠回学校去了,哪里还能吵起来?
瞥见弹幕里的话,蓝司浅立刻上纲上线,“那可不!我家孩子偏偏宠我一人,我也没办法!”
这个矫揉造作的!
“让他滚出去!”
一听到这声稚嫩冷脆的话,蓝司浅立马正经起来,就连弹幕都正经了。
——正主来了!
——他来了!他来了!他踢人来了!
——只有我自己想知道这声音的主人长什么样子吗?!!
——你不是一个人!
——+1
——+10086
——+身份证号码
蓝司浅知道不能曝光,所以也不看二楼,他只专注着直播里的那些人,居然想看神风?他们是在异想天开!
“我家孩子天人之姿,哪里是尔等凡人能窥探的!”
凡尔赛!真是太凡尔赛了!
说完看了眼时间,不多不少刚好三十一分钟,然后直接退了直播,噔噔噔跑上楼,对着神风是又搂又抱,“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神风一掌拍下他的手,翻了下眼皮瞅了下面前这个二傻子:“怎么?我没事你还不乐意?”
“乐意!乐意至极啊!”
要多狗腿就有多狗腿!
神风有些嫌弃,“你之前也没这样吧?影帝的形象和自觉呢?也不怕的粉丝掉光!”
蓝司浅笑嘻嘻的扮无辜,“我的粉丝都知道你很宠我,就那天发布会你让阿岫妹妹说的话,他们就都知道了。他们还专门给你建了一个超话,里面有各种我被虐被训的视频,关键还有几个配音圈的大佬配音,我只好躺平了。”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无语!除了无语,神风找不出第二个词语形容自己,距离他被天音从元熙庄园带走到今天醒来,已经过去一周了,这一周里他没有问过外面的事情,除了喝药,其他的千素也没有告诉他。
千叶和千华处理完那些杂鱼也该回来了,至于千沉,这时候应该回到杞家驻地了,绾孀风逝说他的身体有隐患,还需要一段日子。至于束球球和厉如尧,这两个人居然破天荒的合作了一次,厉如尧没回来,同样的束球球也是,束球球是回去取药,厉如尧嘛,谁知道他想干什么呢。
“少爷,范齐莘来了。”
神风推开蓝司浅的脑袋,望着楼下紧蹙眉头的千素,“他来干什么?”
“说是救人。”
神风有些疑惑,救人来到他家的别墅,救得是哪门子的人?旁人只管打120送医院,范齐莘倒好,送他这来了。
“同行的还有谁?”
千素把自己看到的人都说了一遍,“范齐莘、北堂珏、帝少宴,还有一个躺尸的梦君庭。”
哦,明白了,能一路过来,多亏了帝少宴这把□□。他有点不明白了,为什么杞君不把他们的权限给撤销掉?留着干什么?过年包水饺能添个人还是能添个馅?
“听说是范齐莘求的帝少宴,还有就是少爷送出去的那颗清明琉璃珠子,它指引范齐莘找到的梦君庭。”
“嗯?”
神风有些诧异,而后笑了笑,“那就让他们过来吧。”
蓝司浅立在神风旁边,自然看到了神风的变化,看到给指令放行的千素,道:“清明琉璃是我知道的那个吗?”
神风望着他,不咸不淡的道:“你好像知道的挺多。”
说完就下了楼,蓝司浅沉思了一下,追上神风赖上神风,“我知道的可不多,是几年前在老师那里看过相关的东西,就是知道个名!”
神风懒得搭理他,“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你要是没数,就自己找根绳子把自己吊起来。”
蓝司浅才不管,本着‘山不就我,我便就山’的原则,坐在了神风旁边,“我又没有犯禁,要是犯禁了,不说你,就说变脸食人花他第一个不会饶了我!”
神风打开手机和平板,看看里面的一些东西,蓝司浅也没有打扰他,还特别贴心的把热好的牛奶拿给他,自己则是坐在神风旁边看剧本,安静又美好。
不多时,门前的响动打破了这短暂的温馨时光,看到来人,蓝司浅把剧本一收,“我先回房间了。”
神风点头,“嗯,是送你回去还是让你经纪人过来接你?”
蓝司浅轻笑,“这里还是不要让他人过来了,你愿意就你送,不愿意我找辆车自己开走。”
隐含的意思神风听懂了,拍了下他的胳膊,示意他赶紧走,被打的蓝司浅也不闹,抱着剧本心满意足的去了房间。
“初次见面,打扰了。”
神风笑了下却没有回话,他和范齐莘还真不是第一次见面,同样的,范齐莘也不是。这个比他还大一岁多的人这样说明显是想毁约或者重新约定。
之前那么决绝,现在又摇摆不定,真是一点也没辜负那些人的教导。
“千素,打开千沉的房间带他们进去。”
千素点头前面带路,架着梦君庭的北堂珏望着面色依然苍白的少年,“你放心,我不会乱动东西的。”
神风抬眼看了看面上不显实际胆子却大得很的北堂珏,“碰了也没关系,倒霉的是你自己。”
说完也不再看他们,拿了件衣服出去了,外面的人见到神风也没拦着,而千素知道他家少爷又自己溜出去是在他打开千沉房间里那间医疗室之后,那个房间可是有监控传回的。有时候他们几个人会在医疗室里做研究,千叶有时候出门在外管不了,就把监控影像传到了这里,好让他们随时随地的管束着点,今天天气会降温,他家少爷又想喝苦药了。
瞥见北堂珏把人扶上床的动作,“那是少爷的地方,你做好心理准备。”
北堂珏顿了下,不自然的看着千素,“就一张床,我该把人放哪?”
“随意。”
北堂珏一噎,好吧,他知道千素的意思了,不就是被抽一顿,他挨还不行!
把人往床上一横,然后开始各种操作,看得范齐莘是眼花缭乱,不过还是和帝少宴一样没有出声,遇上梦君庭确实不是碰巧,他是受到了清明琉璃的指引,那时候他正在和帝少宴商量范家的事情,因为有时沐清林的加入,范家的事情要从长计议。可不巧,刚到他手里没几天的清明琉璃珠突然有了光泽,一闪一闪的,指引着让他去找什么东西,终于在断山附近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梦君庭。在帝少宴的帮助下,他们把人送到了帝都医院北堂珏那里,结果一通检查过后什么也没查出来,秉着‘传奇血脉’这杆大旗子他也不能真的让梦君庭曝尸荒野,这才有了他求帝少宴带他来这栋别墅的行为。
不过,他入了别墅区也才知道,原来在别墅群的后方有这样一栋独立出来的别墅,而这栋别墅才是最好的最重要的存在。
北堂珏经过一系列的检查,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查出来,他问千素:“听说束家那位大少爷来了帝都,能不能请他帮个忙?”
原本看向监控视频的千素唇角微动,道:“那你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请束凝心帮忙?北堂珏怕是没睡醒吧!
束凝心这位大少爷什么狗脾气杞家内外人尽皆知,连少爷都请不动,更何况是北堂珏,就算他是启老的学生,就算束凝心敬重启老,那也不是束凝心能随便出手给人看病的理由。
再说,束凝心有意识世界的记忆,如果不是少爷现在的状态,他极有可能把那些给少爷留下痛苦的人全部药倒,然后折磨他们,至于能不能活着,那还真的取决于少爷的心情。
少爷要是想开了还好,若是心里还牵念着,痛苦着,那他们不死也难活。束凝心的心有多狠,杞家势力的人深有体会,是以他们一般不招惹。当然除了少爷,他可是总在边缘试探,不记在范围之列。
北堂珏看着昏迷不醒生命特征呈现微弱却又找不到任何伤口的梦君庭,他是知道内情的,范齐莘是不是传奇血脉他不知道,但那个基地存活下来的孩子不是范齐莘,与梦君庭和帝少宴他们有至亲血脉联系的也不是范齐莘。此番,梦君庭生死未卜,他们真的能坐视不理吗?
“千素…不管怎样,他还不能死!”
千素听了北堂珏的话只觉得好笑,怎么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大开杀戒?尽管他们真的希望那几个令少爷伤心难过的人消失,可因为内心选择和家族内约才让他们不得不终止这种想法,看着那几个人欢声笑语活蹦乱跳。
“目前,死不了。”千素转身,看着一言不发的帝少宴和范齐莘,“你们找到他的时候,有什么异常吗?”
范齐莘想了想,“我在断山找到他的时候,他面色红润,就像睡着了一样,可是清明琉璃珠却频频示警,我探查过他的身体,没什么问题,至于为什么不醒,我能力不够,还不知道。”
为什么不醒啊,是个好问题。
被那位久不管事的老大爷拉去梦里死虐,不醒?没死都算轻的!
哦不对,是现在还没死,要没有下一步的救治,那就只好挖个坑把人埋了。
只是那位老大爷除了在少爷死劫的时候露过面,其他时候可是没有踏足过杞家范围的,这次贸然出手,不知道又动了哪根弦……
——黄粱一梦,生死由命
少爷啊少爷,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身边应该还有旁人,或者说被走抓的另一个人。”
范齐莘不知,但他收到消息,自从他公开露面的那一刻,自从梦君庭和烨玄霄来到帝都的那一刻,他们两个就没有分开过,一直都是同行。这次遇险,恐怕也是同时的,不然不会只有一个人。
范齐莘不知道,帝少宴知道,他和范齐莘的关注点不一样,他在断山路径里发现了一些痕迹,撞击过的痕迹。被带走的那个人不管是谁,应该都不会好过!
“如果有,此刻也不会好过。”
不管怎样,范齐莘都是他帝少宴的孩子,还是姐姐的孩子,他不会让范齐莘有过任何的危险和委屈,就开了尊口。
可这样的维护在千素看来一文不值,怎么说呢,他们并不看好帝少宴,即便帝少宴能力再好,经过了那么多事,他们已经不想和帝都这些人有牵扯了,等少爷的事一过,他们就会回杞家驻地,不会再和这里的人有任何来往了。
千素看了看帝少宴,言语有些冷漠:“想要救人,只有一个办法。”
帝少宴同样也看向千素,但见那一启一闭的唇角冷冷的吐出几个字,却让在场的人都闭了嘴沉寂了下去。
神风立在那棵缚着红色环佩铃的愿树之下,一片片雪花落下,于掌中化为水,于玉石青阶凝为冰,凛凛寒风,微微入骨,但见古木青葱,不见旧人如故。
很多很多年前,他第一次见乐铃神愿树的时候,也是在一个落雪纷纷的季节。
“乐铃,我要离开阿父了。”
乐铃神树摇了摇枝叶像是在问话,而树下的少年却摸了摸它的树干,“谢谢你这么多年以来独特的清沐香气才能让我存活至今。”
乐铃神树摇晃着将一枚绯色环佩铃摇下和着雪花一起落入少年的手中,少年望着大雪纷飞的天空,浅浅而笑:“乐铃,你替我陪着阿父好吗?”
那一年,少年历经千辛万苦逃脱,经过百转轮回,终于抹掉了那些烙印,同时也失去了灵魂印记里的那一抹虔诚。
“少爷,他出手了。”
神风依然平静,仿若对君卿卫的话视若无闻,问了他一个别的问题。
“你说我要是打破这个平衡,会对咱们家有影响吗?”
一身白衣的君卿卫上前一步与神风仅有一步之遥,“现在的这个平衡也只是表面上罢了,打破了也就打破了,至于影响吗?以少爷的能力再建立一个也是能做到的。还有就是,家主大人已经给了语令:生死荣辱,往后自担。这显然放手让少爷自己决断了。”
神风面上挂着一抹微笑,“阿月,你家少爷现在和常人无异啊。”
君卿卫阿月英气的面容上罩了一个面具,但嘴角的笑意已经昭示了他的好心情。
“是不是与常人一样,少爷心中自然清楚。”
好吧,说真话都没人信!
“对了阿月,你们君卿卫是不是有一个叫花不语的人?”
阿月眉峰微动,立马回话:“我是知道一个叫花不语的,但他不是我们的人。少爷找他做什么?”
神风浅笑,“你也知道我比较喜欢长得好看的,听说他长得就不错。”
“少爷!”
语气有些幽怨,神风哈了一口气,道:“你这是什么口气?还不是你家少爷要去上学了,请他做个老师,你脑子里想的什么呢乱七八糟。”
阿月摇头,“我可什么都没想,我想的是少爷落在他手里,还能不能呼吸新鲜的空气。”
哎呀?真新鲜啊,居然还有他摆不平的人!
神风问:“他比你家的家主大人如何?”
阿月轻咳一声,“这个……比不起比不起,家主大人不说绝无仅有,那也是世间少有!除了长情主子,几无敌手!”
神风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你们可真怂!不就是一个人吗?至于那么怕吗!我就不怕他好嘛!”不就是一个老土豆!还是专挖碧竹青山的老土豆!
想想父亲多么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的一个人,那老土豆也下得去手!真真是为老不尊!!!
阿月心里直嘀咕:少爷你不怕我们怕啊!你那些手段在家主大人面前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不堪一击好吗!也多亏了长情主子从中调和,不然杞家早就被你俩轰炸的连渣渣都不剩了!!
神风是不知道阿月心里的小九九,他只是陈述一下事实,杞君那个恶劣的人就像长了千里眼一样,不管千里、万里,连动动手指都不用,种种事情都在心耳之间。
“算了,给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敢反他。”神风有些恨铁不成钢,“要你们何用!”
阿月笑了,伸手摸摸神风被雪打湿的短发,“少爷那么看不惯家主大人,怎么还把自己珍藏多年的护身古玉送给家主大人?”
神风十分傲娇的哼了一声,“无敌的寂寞你不懂!”
看着少年有生气的面容,阿月告诉少年,“家主大人收到之后就贴身佩戴了,短短两天,那些旧疤淡化了不少。”
神风撇嘴,“才不是因为我!那护身古玉也是父亲的,不然他才不会戴!”
“那也是因为舍不得少爷,所以才要长久一些。”阿月牵起少年那冰凉的手,“家主大人说了,即便你要去见那个人,他也不会拦着。”
“他又想把我推给别人!!”
神风微怒,又是这样!一次又一次,从来被推开的都是他!
阿月摇头,望着渐渐密集的大片雪花,牵着他一步一步返回,“家主大人霸道得很,怎么会允许自己把少爷交给旁人。但家主大人心疼少爷,就像少爷一样,不顾一切,只想给家主大人一个圆满。”
还不到一米五的少年在一米九多的阿月面前瘦弱又娇小,只闷闷的开口:“我不会去找他。至少现在不会!”
阿月脚步微顿,而后又继续向前,却听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去找他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神风感受着那包裹着他冰凉手掌的温暖,阿月的手很暖,消减了他手里的冰凉,暖了他眼底的薄凉。
回去的路蜿蜒悠长,寒风吹过,红色环佩铃泠泠作响,伴着一大一小两排脚印留下了心里的篇章。
不多时,两人已经到了廊下,阿月止住脚步,那只温暖修长的大手放开了已经有些温度的小手,“少爷,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也不管你要做什么,请记住,你的背后有我们,有叶华沉素,有家主大人,有杞家,有千千万万的势力众人,你永远不是一个人。”
神风抬头望着阿月,他们都知道的事情他自己也知道,他身后有倚仗,他的身边有很多人,他还有一个爱他护他至死不放的监护人。他的心里都知道,可是他的心里又解不开,没有办法知行统一,更没有办法全部抛下,不论意识世界还是现实世界,他都有无法放弃的理由,起初的私心太重了,以至于现在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阿月,你们真的很讨厌,你知不知道?”
阿月眉眼带笑,“我们当然知道了。少爷讨厌也没关系,我们自己喜欢就成。嗯…放在心里偷偷的喜欢。”
神风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放心里偷偷的喜欢?都说出来了还叫偷偷的?他是不是对这个词有误解啊!
“一起进去吧?”
阿月摆摆手,“不了。我来其实是来看看少爷,顺便告诉千素,两天以后去机场接衣南星一家三口,他们想在别墅待几天。”
神风扯了扯自己的耳朵想要凝神静气,问道:“她来这里做什么?”
阿月一脸神秘,“听说星辰苑36-40的别墅最近在装修……”
一句话神风就知道了关键,“难不成他们都要来?”
阿月没有再说,只说到时候就知道了,然后就又离开了。神风望着雪中那个背影,摇了摇头,君卿卫中的人啊,都特别像一个人……
拿出手机按下了一个号码,听到那边冷静沉稳的声音,神风开口:“千叶,联系薛成韬,通过薛成韬把消息传出去。”
听到应声,神风结束了通话开门进去了。一进去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几个人,若无其事的坐到了独属于他的单人沙发上,北堂珏趁着千素不在就来到神风面前,一边给他擦头发,一边问他:“千素说救人要经过你的同意,你现在心里有什么想法?”
神风抬眼看着坐在帝少宴旁边的范齐莘,“叶家那边做好准备了?”
范齐莘摇头,“没有。”
神风又问:“范沂蒙那边做好准备了?”
范齐莘又摇头,“没有。”
神风冷呲一声,“没有你出来干什么!”
范齐莘一噎,心想:还不是为了你!你这么凶干嘛!
仿佛知道范齐莘心里的腹诽,神风神色平平,对着他道:“该回来的人也差不多要到全了,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把该处理的都处理了。”
范齐莘伸手拒绝,“可别!半个月可不行!帝都恩怨已经很多年了,牵扯到上一辈甚至上上一辈,我还没有完全的把握。”
神风望着他,“机会给你了,你自己也把握了,怎么现在是要后悔了?”
机会个锤子!后悔个斧子!
当时他也只是说说而已,他虽然无父无母,但他真的不缺爱好吗!谁知道神风说放下就放下,搞得他真的想要这个‘传奇血脉’光环一样!
他是很早就想挖开帝都世家的秘密,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没有周密的计划是没办法实行的。他蛰伏多年,隐藏多年,一遭现身担下这个名头是要处理范家的!
关于范家,这些年,他实在是……
“没有后悔,不过是——我厌了。”
闻言神风抬头看了眼北堂珏,“把你舅舅叫回来。”
还没反应过来的北堂珏‘嗯’了一声,万万没想到应完他才理清楚神风说的是谁。
他舅舅?!!
哦不!他不想!
“他早就血溅三尺了,我怎么叫!!”
咋咋呼呼的样子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神风没理会,反而好脾气的抛出了诱饵。
“允许你去父亲的小花园择一朵花。”
北堂珏摇头,“摘一百朵花也不!”
神风眨了眨眼,轻叹一声:“那我只好告诉启爷爷你拿针扎我的事了。”
“祖宗!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北堂珏这下真炸毛了!手里揉搓着吸水毛巾,天知道他的老师,大师级国医启老,最最疼爱的人除了神风,还真没有别人了!要是让老师知道他曾经以治病的由头扎了神风一身针,老师非把他回炉重造了不可!
可是……
他那位舅舅也同样不好惹,同样惹不起啊!!
“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
北堂珏探了探身子,“什么主意?”
神风给他一个标准的露八颗牙齿的微笑,“去吉源县找人帮你去叫啊。”
闻言北堂珏身子一垮,下巴差点就磕在了少年肩头,“你让我去吉源县?”
见少年笑吟吟的点头,北堂珏只觉得额角突突的血管要爆了!
“十五年前吉源县地界立了一块牌子,牌子上只有一个字,那是用血写就的,雨雪风霜都没有让它消弭。十二年前帝都的几大世家联合去吉源县求助,最后连入门界线都没跨过去。九年前有些人心野了,不顾家族反对前去挑衅,不曾想他们是一个人也没有回来。五年前某个政府部门说是要开发吉源县,所有文件都准备好了,最后竟然不了了之。还有三年前,你对面这位,”北堂珏扬了扬脸,“因为技术革新不到位,项目废了,还差点闹出人命,去了也同样吃了闭门羹。他们都没讨到好处,你让我去?我非得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神风无语,他怎么不知道吉源县这么恐怖?
“她曾经说过,想让她出吉源县,方法有二。”神风视线平视,浅浅而笑:“一人死,一人活。可这两个人是谁,知道的屈指可数。而不巧,我知道。”
北堂珏再憨也能猜出一二,“她希望我舅舅活,她盼着…盼着……”
北堂珏不敢说,神风敢说,他说:“盼着救她出火坑的死。更巧的是,让你舅舅出现,方法也有二,一人死,一人活。”
“一个是我的父亲活。一个是,我死。”
神风瞧着客厅里的那一幅背景画,笑了笑:“你去告诉她,她如愿以偿了,父亲早就不在了。你也可以去告诉你舅舅,我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治了。”
北堂珏倒吸一口气,凝望着那张笑着的侧脸,忍着把毛巾扔下的冲动,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们出现?还有最近出现的多年隐蔽不出的人,你到底要做什么?!”
嗡嗡——
神风接起电话,里面响起了蓝司浅的声音:“神风你在客厅吗?你看看窗外!先别挂电话!”
神风点开扩音,又在手机上找到一个程序打开,点了启动,只见靠窗户的那一面墙以窗户为中心向左右两边移动,不多时,原本的一整面墙变成了镜面光泽通透的落地窗。神风站起身来到落地窗前,望着朝他挥手的蓝司浅,还有他身边那个看不清形状的雪人。
“你看到了吗?雪人。”
神风冷哼一声,嫌弃的很,“很矮,也很丑。和你很像。”
“这不是现在雪少,你将就一下呗!”
神风瞧着和雪人紧挨在一起卖萌的人,问他:“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你出去没一会,但是我没有偷听!”
呵!
不打自招!
神风还没说什么,求生欲极强的蓝司浅就开始解释了,“我以为你能发现我的,可是你没有发现,虽然那个阿月发现了,但是他没提,我也没敢出去。神风,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神风却嗤之以鼻,“我讨厌你,很讨厌。”
说完便挂了电话,丝毫不顾雪地里跳脚的蓝司浅,面上的表现和说出的话都显得不近人情,可细看之下就能发现,神风的眉眼间已经没有了面对范齐莘他们的冷漠,隐含星光,清澈耀眼。
“北堂珏,关于我,关于父亲,你知道的太多了,可你的嘴也太不严了,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好好的一点事没有?”
不用看也知道北堂珏什么表情,神风也没有顾忌范齐莘和帝少宴,直接道出了实情:“多年之前,北堂家的主家遭难,北堂家的那位家主为了给北堂家留后,向我家求救,求上了我的监护人,可那时候我的监护人他不想管,是父亲说情,他才同意出手相帮,并且把你丢进启爷爷的研究院,后来你也十分争气,成了启爷爷的学生。四年前我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靠不住,但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父亲说情的原因。”
“北堂家虽然衰落,但依然坚持自己的立场,选择站到人前。”
北堂珏怔然片刻,道:“所以你才会容忍我,对不对?”
“对。”
神风没有回头,他眼里依然是那片蓝司浅给他创造出的雪景,“你问我想做什么?不如问问你们自己想做什么,叶家、权家、帝家、北堂家、秦家、兰家、辛家等等,不如你问问他们,问问你面前这位帝家掌权人,他们都想做什么?”
北堂珏下意识的看向帝少宴,而帝少宴却望着窗前那个瘦弱的背影,这个孩子太聪慧了,知道的也太多了!
“我们无意与你们为敌。”
是的,他们最开始计划的时候就无意与杞家为敌。
神风嘴角露出一抹讥笑,“范齐莘,你还确定要更改吗?”
范齐莘同样是经过科技改造培养出来的孩子,和神风有着相似的地方,虽不及神风聪慧,但神风点下的事情,他能立刻想到全部,一点即通,不过如是。八壹中文網
范齐莘张张嘴,“我......确定!”
“很好。”
神风不知道该感叹他们感情深厚,还是该为自己小小的庆幸一把,诚如家里人所言,帝都果然是一个好地方!
“你刚才说,你厌了。你十一岁多,不到十二岁,算你十二年,短短十二年的你就说厌了,可我的家,被利用,被窥视,被算计,而我的监护人却仍然维护这个平衡。甚至是我,也要维系着。寻死腻活的苦求,千方百计的加入,真的只是想要报恩那么简单?我的监护人年纪是大了,也不想管了,但这也不是某些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的理由。”
面对神风的冷声质问,范齐莘第一次觉得他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他自己的谋算已然出了许多问题,还有身为传奇血脉的那几个血亲,他们多多少少都参与进来,他想更改,他不想沿用之前的计划了......
“范齐莘,我愿意见你,我应你的约定,不过是——”
“我厌了。”
这三个字一出,范齐莘大惊失色,他站起身看着神风,单薄瘦弱的背影让人心疼的同时,周身的冷冽气息却又将人隔绝在外。现在的神风说出‘我厌了’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要放下了,他心头久久不得的东西已经不再是他所需要的必需品了......
他与神风见面的时候,神风与他约定,可以无视他的权谋计策,可以必要的时候提供帮助,也可以把能以命换命虽然已经没什么作用的清明琉璃交给他,神风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保护那几家不受侵害和影响。
“人既然入了这别墅,我会救,但是你要做的事,你们要做的事,希望你们不会后悔。”
感受着一股冷气的靠近,神风没有排斥,也没有不耐,任由那透心凉的手指戳他的脸,待他玩够了,神风才开口:“蓝司浅,我想吃冰淇淋,蓝莓味的。”
蓝司浅皱了下眉,道:“可以是可以。但是要等到我们吃完饭以后。千素应该准备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神风摇了摇头:“我不要去,我不想喝药......”
蓝司浅回头看了一眼千素,那浓浓的药味已经传入了鼻翼之间,对着千素摇了摇头,“那我们今天不喝了,等我们吃完饭你送我回去吧。”
神风也看着千素,只见千素一脸正色,“不可以!”
神风灿若星辰的眸子瞬间失去了光芒,蓝司浅见了握紧了拳头,随后又松开,神色漠然的走到了千素面前,端起药碗转身向神风走去,就在千素松了口气的时候,蓝司浅仰头把药都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蓝司浅你!”
千素是万万没想到蓝司浅会来这么一手!
一脸苦色的蓝司浅忍住想要吐出的冲动摇了摇手中的药碗,对着神风邀功:“现在药喝完了,我们去吃饭吧!”
神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二傻子!”
蓝司浅苦哈哈的正大光明的牵着神风的手,这一刻是他期待已久的!
“只要你是我家的,二傻子三傻子我都愿意!”
神风睨了他一眼,“看看自己所在的地方,摆清楚自己的位子!”
蓝司浅才不管,牵着神风,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反驳!”
神风动了动被牵着的左手,“牵我的手算怎么回事!有本事你牵他的去啊!”
被戳痛处的蓝司浅对着神风的脸就是一口,残存的药味透着皮肤弥漫在鼻尖,神风看着迅速躲在千素身后的蓝司浅,一字一句从齿缝间蹦出:“蓝、司、浅!你死了!”
对于两人的打闹,千素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一把夺过蓝司浅手中的药碗,顺带把蓝司浅往神风面前一推,“蓝司浅色胆包天敢非礼少爷,少爷把他打死算了!”
“打死?太便宜他了!”
神风活动了一下手腕,对着惹他的蓝司浅破天荒的笑了,笑的蓝司浅心里一哆嗦,果然下一秒他就悲剧了。
“一会就把他送回去,顺便再让厉如尧好好捧一捧咱们这位影帝!”
蓝司浅顿时觉得山崩地裂,“不要!!会死的!!”
神风哪里管他,径直的往餐厅走去,千素拍了拍蓝司浅,“可以啊,少爷居然没动手。”
而后对着神色各异的那三个人道:“你们也过来吃饭吧。”
一时间,只有蓝司浅还待在原地,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给我留碗断头饭!”
正要喝粥的神风听到这一句大喊,脸色瞬间就黑了,“千素,给我打死他!!”
断头饭?!
这个二傻子他这是咒骂谁呢!
范齐莘却是在旁边笑了,神风瞥了眼,“你肌肉要是不听话,就别要了!”
范齐莘连连摇头,“自己的肉,还是要的!”
“那就管好!”
千素见蓝司浅过来了,故意说道:“少爷,他不仅亲了少爷,还特别作,要不我们把他踢出门吧?”
此话一出,换来了两道视线,一道是敢怒不敢言,一道是轻飘飘的嫌弃。
“他一个单身狗,踢出去就变成死狗了。”
哦?还是心疼呢!
千素挑了挑眉,把食物分好自己坐下吃饭了,蓝司浅暗自瞅了眼吃的正香的神风,见神风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乖乖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一边吃着饭,一边佩服自己,在小老虎头上拔毛,他今天又干了一回!
蓝司浅心疼神风,神风他自小就喝药,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是从来不会不吃的,他刚刚说不吃,一定是因为他心里控制不住他自己了。他敛去负面的情绪将它们软化,然后委屈自己开始示弱,就连自己那么过分的举动都没有动手,可见他隐忍的有多辛苦......
还有那个冰淇淋,蓝莓口味的......
这恐怕不是一个好现象......
别墅外,大雪纷纷扬扬,寒风凛冽入骨,愿树间的红色环佩铃响起,明明暗暗,似有篇章,恍惚间又碰撞激起了曾经的断言乐律。
寒风伴绯影,明雪浅入喉,不见独倚高楼;青木似苍松,落雪入归途,唯见生死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