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也是要看日子的,钦天监挑来挑去,选了八月十五中秋这天,于是在习习秋风中,一眼望不到头马车队伍从城门口浩浩荡荡涌出。
嘴上说着不想来的郁青,待到这一天也格外期待,一路上透过车窗看着外头的景色。
当然要是没有不识相的人前来打扰就更好了。郁青翻了个白眼,把车窗帷幔放下,眼不见为净。
可那人并不识趣,在外头并排着马车驾,在郁青马车上敲了又敲,吵的人不得安宁。
“你有完没完!”
郁青怒气冲冲扯开帷幔,拿起马车小桌子上的坚果往人头上砸去,看着人狼狈躲闪,满意收手。
“你信不信我告诉小叔叔。”
被坚果砸中的茂苗捂着鼻子语气恶狠狠的,“小叔叔最近心情不好,你就等着挨骂吧。”
茂苗吐舌头,在郁青再次拿起坚果要砸他时,放下帷幔躲起来。有气没地出的郁青把坚果砸在茂苗的马车窗上,气呼呼地呸一声。
“这人你认识的?”季越点了点车窗外并行的马车。
“父亲哥哥的儿子,我和他不熟。”
郁青一口否认,他后悔过来狩猎场了,想到要和以茂苗为首的一帮人见面,郁青愈感天昏地暗。
郁青和茂苗的梁子是打小结下的。当时茂苗不过五六岁的年纪,看自己的小叔叔曾枚不喜欢郁青,于是也明里暗里欺负起郁青,在没人的时候,甚至偷偷骂郁青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郁青年纪小,没明白野孩子的意思,但听得懂“没人要”三字,对着茂苗冲上去一顿打,嘴里回骂茂苗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可这话偏偏让曾枚听见了,不听郁青的辩解给他一巴掌,真正的罪魁祸首茂苗还在曾枚身后朝他做鬼脸。
两人的梁子就此结下。
当然,挨了打的郁青也不会忍气吞声,半夜偷摸出来,仗着人小,躲过下人们的视线,跑到茂苗屋内,朝他床上扔了一只死老鼠,把茂苗吓得尿裤子。
两人就此彻底不对付,宴会上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和两只乌鸡一样瞪圆眼睛不肯服输,这么一斗就斗了十来年。
这次茂苗是特地来嘲讽郁青的。
得知郁青下嫁给留阳侯的庶女,茂苗做梦都能笑醒,他的家世比不上郁青,将来谈婚论嫁的对象肯定也没郁青可以挑得好,这一直是他的心病。
直到听闻郁青失了名节,被迫嫁给季越--一个连茂苗自己都看不上的庶女,茂苗才解了心结:比了这么多年,你郁青不还是在婚事上输给我了。
茂苗岂能不得意?
平日两人难得见面,现在遇到这么个嘲笑的机会,茂苗自然不会放过。在到达狩猎场安营扎寨后,茂苗以探望为借口,跑到郁青的营寨中,有一搭没一搭自顾自找话题。
郁青不去理这个神经病,季越也没有作声,就任凭茂苗在一旁小嘴巴巴作响。
直到茂苗笑着询问郁青是否真如外人所说的,衣衫不整被人从季越床上拉起来,郁青终于按捺不住火气,将手边的枕头砸在茂苗头上。八壹中文網
“就你有嘴是吧,让你讲了,话多是吧!”
郁青冷笑一声,用手去抓拧茂苗的脸颊肉,就他长着一张嘴巴到处叭叭叭,今天不把他嘴巴扯烂,他就不姓郁。
郁青的力道和茂苗不相上下,两只菜鸡互啄,谁也奈何不了谁,直到一只雀鸟突然飞进来,在茂苗头上排泄,这场扯头花才算是落下帷幕。
看着被恶心得尖叫跑走的茂苗,郁青哈哈大笑,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对着茂苗的身影远远呸了一口。
※※※
狩猎是明天的事情,今天主要还是安顿下来。
意外弄走了讨厌鬼,郁青和季越大眼瞪小眼,对着帐篷内唯一的一张床陷入沉默。
两人自从结婚后一直处于分房状态,就算那次醉酒接触,两人也只是合衣同眠,根本没有茂苗说的那么不堪,其余时候更是规矩的很。
若要让他与季越同睡一张床,郁青怎么也过不去心里的坎:他们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睡一张床总觉得不合适。
“一人一半,中间楚河汉界,谁也不准越过去。”
郁青拿过被子在放在床中间,见季越没有应声,回头瞪了季越一眼,他都主动退让牺牲了,季越总不会这么不识相霸占整张床吧。
“你听见没有?”
“嗯,知道了。”
季越点头,她原本是想拿出储物袋中的床睡上一个晚上,现在郁青主动“邀请”,拒绝又不识趣。在郁青的怒瞪下,季越改口应下。
两人睡觉都是安分的,早上怎么样晚上也怎么样,位置大差不离。可夜晚温度低,被子又稍显单薄,睡得迷迷糊糊的郁青手脚冰凉,下意识往热源凑,等到第二天早上整个人八爪鱼般紧紧抱着季越不松手。
※※※
郁青的脸胀得通红,郁贞过来的时候这热度还没有消下去,让郁贞一度以为他身子不舒服,急忙就要请太医来,好赖一顿忽悠把郁贞糊弄过去。
郁贞把来意说了出来。她是来带郁青、季越两人面圣,当初为了保全颜面,她厚着老脸亲自求了圣旨,给季越、郁青二人赐婚,就在皇帝面前挂了号。
之前一段时间忙于朝政,杨素没空见两人。正巧今日猎兽大会,杨素难得清闲片刻,也记起这两号人,便让郁贞把她的儿子、儿婿一起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