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说大话也忒厉害了!
都成自己的手下败将了,还大言不惭要对付自己,是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吗?
郁青嫌弃撇嘴,活动下筋骨,轻蔑地勾了勾手指示意尺聘上前。还有花招就尽管使出来吧,他倒要看看这人的本事是不是真有和嘴皮子一样硬。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到阎王爷面前告状也有的说!”
尺聘语气阴冷又轻蔑,拿出小人形状的白纸,指尖在上面龙飞凤舞勾画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黑雾浓郁冒出,原本不起眼的白纸瞬时膨胀升高,变成一提着纸刀的壮汉,举刀朝郁青砍去。
看着郁青瞪大眼睛的惊吓状,尺聘解气极了,脸上笑容也真切几分。
此术名“还魂”,是将所想人物的魂魄牵引附着在纸上,念动咒术,这白纸就能拥有与被召唤者同等的力量。为了保险起见,他这回召唤的还是史书上有名的武将,一刀剁了郁青不成问题。
正如尺聘预料,郁青根本躲不开纸人的攻击。
白纸轻飘御风腾空,飞速极快,被锁定为攻击对象的郁青还没从“白纸活了”的惊吓中回过神,挥来的大刀已经近在眼前,郁青只能闭眼引颈受戮。
冰冷刀锋泛起的阵阵寒气扑面而来,刀割破空气的咻咻声近在咫尺。
就在郁青以为自己项上人头即将不保的前一刻,刀刃的嘶鸣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惨叫与惊呼声。
发生什么事了?
听见惊呼哀叫声下意识睁眼的郁青一脸迷茫。自己的脖子上没有血口,之前的提刀壮汉变成白纸落在地面,而刚刚还自信满满叫嚣着要教训自己的尺聘,和他的一堆下属齐齐倒在地上,哎呦叫唤。
听着周边人惊呼中夹杂的议论,郁青迷迷糊糊地接受自己“身怀神力,有神仙庇佑,把那白纸和尺聘一起打出去”这一略显荒诞的“真相”。
自己真变得这么厉害?
郁青不可置信得握了握双手,兴奋地挥动着手臂准备再次“发功”教训尺聘,却被季越趁着周围的人还没回过神的时候一把捞走。
※※※
皇帝禁止巫蛊之术,民间有样学样甚至变本加厉,一些地方一看见抓鬼道士、神婆以及穿着袈裟的和尚都要一并抓起来。
京城虽然没有其他偏远小地方那么过火,但也是禁谈禁碰的,一旦被发现轻则罚钱,重则遭受牢狱之灾。
但今天这严刑峻法制止不了旁观者的纷纷议论,他们的亲眼目睹了法术的存在,怎么能不大肆渲染一番?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在郁青还没被季越拉着进郁府大门,外头的风声已经先一步传到郁贞的耳朵里。
“你们可算来了,到底怎么回事?”
郁贞心急如焚,在得知郁青季越竟然和巫蛊之术搭上关系,她当即就坐不住。
季越上次宫内装神弄鬼钓大鱼,就已经在杨素面前上了眼药水,这次又牵扯上关系,怎么看都很有嫌疑。万一有人再在杨素面上“不经意”提上几嘴,季越的下场可想而知。
当朝死在巫蛊之术上的人已不下百数,不差再来一两个冤死鬼。
“是这块山石的作用,山石护主把人击飞。”
季越把那块引起争执的小山石放轻飘放置在桌上,“那人为了一块玉石同郡主争执不休,便是看中这山石能够抵挡道术的妙处。”
“郡马说的可是实话?这石头若不能护主,便是欺君之罪,郡马要想好了!”郁贞紧紧盯着季越不放,眼神犀利尖锐。
季越口中的“真相”一旦传出去,便不能再改口,到时候万一被人揭穿此物不是宝物,那可是大罪,轻则训斥,重则可就要抄家流放。
而且东西还是次要,最重要的是皇帝怎么想,郁贞可不觉得季越这一说法能把今天街头发生的事情轻易糊弄过去。
“岳母放心便是,这东西是件宝贝,定不会叫陛下失望。”季越有自信。
这石子上面沾染了一丝龙气,在她那个界面就是烂大街没人要的东西,但在这个灵气稀薄的界面可是一件值钱货,也确实有护身延寿的作用。
“如此便好。”
郁贞松了口气。相处的次数多了,她也知道自己的这个郡马手里有些不同寻常的手段,于是把心放回肚子里,帮两人扫干净尾巴。
不知道郁贞在其中如何起作用,三四天后的傍晚时分,一道圣旨送到季家,让季越、郁青二人护送护国宝物--白玉山石进宫。
※※※
这次进宫格外低调,只两辆不起眼的马车奉命停在季府门口,一路上也是走安静的小道,直到一座有些破旧的宫殿前将二人放下。
杨素自然没有在这破旧宫殿内,只有一侍女引他们进屋用膳,说是陛下的嘱咐。
季越当然不会客气,杨素既然主动招待,一桌子的饭菜也是精致,不吃是傻子。
当然要是没有整整站了两大排带刀的侍卫,把好端端一顿御宴变成吃断头饭的架势,就更好了。
安抚了紧张惊惧抓着自己衣袖的郁青,季越倒了杯酒给人定惊。就在准备入口时,消失许久不见的墨玉突然出现,在季越耳边拉响警报。
【主人,有人闯进咱们府内。】
墨玉同步将画面投放在季越脑海中,就看见借着朦胧月光,一个鬼鬼祟祟的穿着府内丫鬟服饰的人影,在各个院落檐廊间穿行,时不时还左右顾盼,神情紧张兮兮。
在步入季越所在的主院后,这人从手中袋子内掏出一个扎了针的人偶,打算埋在院前的树下。
看这样子,是要来陷害她啊!
【主人,让我来替您收拾收拾这胆大包天、不长眼的东西!】墨玉兴致勃勃,在得到季越应允后,飞出一丝墨气附到挖土挖得正起劲的张弎身上。
凉气入体,正专心挖土的张弎刹时一抖,背后一股寒意顿升,后背也变着沉甸甸,似乎有人趴在自己背上。
她小心翼翼回头,正准备看看背上是落了什么东西,摆在脚边的花盆又突然炸开,发出刺耳巨响。
转而又出现人拖着锁链行走细细碎碎的碰撞叮当声……
各种怪声响让张弎寒毛直竖,她头也不敢抬,嘴里一边念叨着神佛保佑,一边加快了挖土的速度,完成任务好快些离开这怪地方。
可半柱香的功夫过去,面前的土连层皮也没有翻开,张弎指尖微抖,在泥土中抓把两下,那泥土片刻又恢复如初,看着那眼前的泥土,张弎哑然,冷汗直下。
“小娘子,需要人家帮忙吗?”
银铃般的轻笑声伴随着丝丝冷气,吹在张弎耳畔,紧接着又是一滴滴带着腥味的水珠,接连落在自己脖颈后,顺着脖子流入胸膛、衣襟。
张弎牙齿打颤斜眼一瞄,那颜色鲜红又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