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和实际都是可行的。
看着眼前两间相邻的牢房,王甄远摸了摸下颚,正如何叶所说的那样,曾庆若想在水中下毒,绝对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有了初步推断,缺的就是证据。瓷瓶和带着字迹的丝绸布缎若真在曾庆手中,这案情才算拨云见日,抓住了眉目。事情宜早不宜迟,两人当即面圣请旨,把曾庆提出来审问。
曾庆对毒药一事坚决否认:“我娘不曾托人送了东西进来,而且她就我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哪里舍得让我干这事?”
要知道,这事被查出来曾庆的下半辈子就毁了,曾广就是自己去下毒都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身上沾上污点。
“何况我胆子也小,别说是下毒杀人,就是让我去毒死一只耗子我都不敢,我娘要没病糊涂,就不会让我出来坏事。”
见刘井、王甄远的思疑神色,曾庆索性打开牢房门,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示意两人进来搜寻。
“曾小姐愿意配合证明清白,我们二人辛苦些也无妨。”
刘井、王甄远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迈步上前,趁着曾庆放松警惕的瞬间,一人擒拿住曾庆的胳臂,压制得她不得动弹,一人直接上手,去扒扯曾庆的衣裳。
曾庆的尖叫卡在了喉咙里,看见那从自己身上搜出来的瓷瓶和丝绸布缎,曾庆如同被掐了脖子般,脸色涨得紫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为了藏这东西,她思索了几个日夜不得安眠,没想到照面不到几分钟就被人识破了把戏。
“哟,这下曾小姐可要好好给我们解释解释了。”
刘井抖了抖绸缎条,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用水化开”几字。再打开那瓷瓶塞子,伴随着砰的一声响,里面的细小粉末飞溅而出,弥漫在半空中。
取了些许同鹤顶红混合,粉末立刻变黑,根据迷迭同鹤顶红相克的原理,刘井断定这就是下在水里毒死张弎的毒药。
“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都是误会,误会。”人赃并获,曾庆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手足无措慌忙开口。
“我承认昨天晚上是收到了何叶送来的东西,但我根本不知道它的用处,上面就不清不楚写了几个字,我哪里知道这玩意儿是毒药啊!”
收到这东西的时候,曾庆只以为是她娘老糊涂送错东西,就想着把这破东西放边上去。
可就在她找合适地方的时候,张弎突然出声吓得她一大跳,手一滑瓷瓶掉到地上,顺着地面咕噜咕噜滚到张弎脚边。
“当时我怕把人引来,只能小声央求张弎把东西还回来,可她不肯,非要我说清楚里头是什么东西,我只好骗她说是珍珠粉。”
“但我没想到她会打开瓶子直接沾了放入嘴里。”
曾庆浑身打颤,看到张弎把不知底细的东西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嘴里尝味道,吓得她心脏几近停跳,生怕把人吃出毛病来。
但又生怕把人引来,更加有嘴说不清,曾庆也不敢大声呼救,只能趁着张弎松神的瞬间把瓶子抢了回来。
“张弎吃了这东西没死?”
王甄远惊疑,这东西沾水入口即死,张弎竟有本事从迷迭的毒下逃脱?
“没有。”
曾庆摇头,张弎直到临睡前还是完好无损,行动自如,她只当这东西没毒,这才松了口气。
刘井、王甄远两人对视,这就解释得通张弎为何会先呼腹痛。
※※※
佘引称得上“美人”二字,一双波光粼粼的眼睛,似星子坠落其中,在孙柒跟前伺候的时候,水雾濛濛的眸子,勾得杨安芳心痒难耐。八壹中文網
可现在人在自己眼前,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杨安芳却一点欲望都没有,反倒被佘引到处乱蹭的鼻涕眼泪恶心的不行。
刚开始询问,杨安芳还有点怜香惜玉,可时间一长后,发现这小玩意儿一问就哭,嘴里左一句不知道右一句不清楚,就会用一双泪眼可怜兮兮盯着她看,杨安芳也瞧出不对劲--
这贱骨头明摆着在和自己装糊涂糊弄自己呢!
于是杨安芳不再心软,一顿耳光过去把好好一个美人打成猪头。
“本宫再问你一次,孙柒到底是什么时候偷跑的?又是谁接应的他?”
杨安芳高声怒喝,见佘引依旧沉默不作声只用眼神怯生生看着自己,上手揪着佘引的头发又是两巴掌过去。
自己平日最恨的就是装疯卖傻、装聋作哑的蠢货,佘引偏偏踩在她的雷区,他不死谁死?原本还想着饶这狗东西一命,现在看来,也该是佘引到阎王面前报道的时候了。
“奴才老实交代,老实交代。”
杨安芳眼神里透出的狠毒,惊得佘引浑身上下抖得和筛子一样,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孙柒错的离谱。
他们只把杨安芳当成沉迷美色的傻子,误以为只需要放下身段对她招招手,这人就会和狗一样流着哈喇子跑过来,低三下四地讨好他们。
可直到刚才,那个瞥过来的看死人一般的轻蔑眼神,让佘引看清了杨安芳与自己的差距--
杨安芳就算再纨绔再荒诞,身上也流淌着皇族的血脉,有着高人一等、对他们生杀予夺的权力。
自己的生死就掌握在杨安芳随口的一句话里,如此清晰的认识冲击着佘引的心神,恐惧情绪充斥着佘引的心头,对死亡的恐惧与对存活的渴望诱使他哆哆嗦嗦得把事情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