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快跑!”
何平不敢回头,身后撕心裂肺的呼声让他胆颤,双腿发软却不得不如同无头苍蝇般向前继续跑。
他只能寄希望于白城的小巷,渴求这些四通八达的街巷,能够帮他阻挡一番季越的步伐。
“爹,前面没路了!”
怀中的孩子哭着鼻子唤回何平的神智,看着眼前一方不知何时砌起的高墙,何平几欲瘫软:逃不掉了!
身后脚步声临近前,何平母鸡护崽般将怀中孩子牢牢挡在身后。
自加入自己不知隔了多少房的堂兄何雁均的计划,何平早已有了“觉悟”,不成功便成仁,可他没想到自己面临的觉悟是季越。
这和当初说好的对手分明不一样。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何平满眼怨恨,死亡的恐惧压倒他的理智:“别杀我,我什么都告诉你,何家上下也任由你差遣。”
何平瞳孔惊惧放大,双手举过头顶做投降状,全神贯注紧盯着步步紧逼的季越,别骂他没出息,就是他堂兄弟亲自来,表现的也不会比他好。
因为太过注意眼前的敌人,何平忽略了腰腹部不断靠近的危险,直到小而尖细的匕首扎进腰间命门处,刺痛伴随着流出的黑褐色鲜血沾着毒药的刺鼻味,何平才把注意力收回到亲子身上。
“你,嚇……你。”
喉头浮肿压抑了呼吸通道,何平无力栽倒在地,双眼视线模糊地注视着刺出这致命一击的孩子,其面上笑容甜美,天真灿烂,不见一丝弑父的恐惧与罪恶感。
若当真死成,何平在地底下也不瞑目。被自己护在怀中的孩子背刺,要了性命,这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想象出的画面。
所幸何平没有死成。
“你杀了你爹。”吐出这句话后,季越随手卸掉何小子掌中的利刃,同时刻何小子无意识微笑的面容被惊惧取代,望着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何平嗷嗷大哭。
“爹!”
在哭声中,歪着脑袋吐着舌头的何平从黑暗中缓缓醒来。
这不过是一个小把戏。
何雁均甚至不需要自己出现,只需要远远等着,等到蛊虫破体而出,虫母便结束了自己的使命。
可他还是来了。
为了瞧一眼自己的家族仇人,看一眼这个自己年少中的噩梦,他不顾反对,阳奉阴违偷摸着靠近小巷附近。
何雁均自信自己可以脱身,自信何平会死的神不知鬼不觉,自信季越根本不会知道是自己在背后指使的何平,自信一切发生的神不知鬼不觉。
于是何雁均败在了自己的自信上。
蛊虫不明不白落到季越手中,自己也不明不白被迷晕,等到清醒看到面前的数张横眉冷对的面孔,一切都迟了。
光是何平父子两人那关就不好过,同宗族的些许情义在他在何小子体内种入蛊虫那刻起,就消磨殆尽,几个拳头硬生生打肿了何雁均脸颊,被扯着头发脑袋往地上抡。
凶残程度吓得一旁的何小子哇哇大叫。
上头的何平没有任何理智可言,一个医师一个没了毒药的医师,就和被拔了牙和爪子的的老虎般,没有任何威胁性可言。对上何平这个武夫,只有任欺凌的份儿。
季越冷眼旁观何平的暴力审讯,秦晚照同样默不作声,只时不时往季越身上打量的眼神,透露了他心底的不平静。
自上次见面后,秦晚照就以为季越会要和他一拍两散,没想到昨晚竟约他踩点逮人,自己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了过来,这叫什么事啊!
秦晚照掩耳盗铃地躲开季越回望的视线,强行收敛心思落回到何雁均身上。
行走江湖难免受伤,秦晚照也曾有段时间和何雁均经常过往来,不过随着经验丰富后,秦晚照很少再联系这位故人。
今天的下手,只能说是意外。
毕竟是从身后突袭,别说身影面容了,是人是鬼秦晚照都没认清,只按着季越的吩咐,一个手刀下去将人扛走交货,哪想会抓到故人头上。
“别把人打死了。”
微薄又不多的良心催促着秦晚照开口,“要杀也给他一个痛快。”一刀子下去,总比钝刀子磨肉来的温情。
可惜他的这点良心何雁均一点没领,被打得半死不活脑袋嗡嗡响的何雁均,回头对着秦晚照比了个中指,硬气地恶狠狠的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何雁均冷笑。
“何家就剩我一个,我死了你们什么秘密也别想知道。”何雁均伸长脖子,指了指脑袋,“来,朝这里打,谁求饶谁是孬种。”
仗着把柄在手,何雁均嚣张气盛,嘴角不住上扬,只是这点气势在季越面前完全不够看。
打蛇打七寸,杀人必诛心。
“冤冤相报何时了,”收到季越眼神,卫赖升站出来当和事老:“徐家死的只剩我这个外姓的老奴,可你看看,如今不还是握手言和。”
卫赖升和善地乐呵呵笑道:“何家的情况和徐家没什么两样,我这半截身子进土的老家伙都不打算计较了,你们年轻人小肚子鸡肠的,一点都不像话。”
“你算什么徐家人,我呸!”
卫赖升三言两语成功恶心到何雁均,“何家上下近百口人死在这个妖女手下,你不过是个外姓家奴,你懂什么叫家破人亡?!”
何雁均越说越气,挑起的怒火熊熊燃烧,“季越杀了我爹娘,就连我三岁幼弟也不放过,稚子何辜?她就是个疯子、疯子!”
“只恨当初我爹没有赶尽杀绝,否则哪来今日的春风吹又生!”
***
杀别人家杀的理直气壮,别人复仇,就要被你破口大骂,责怪心狠手辣?
季越被何雁均的强盗逻辑气笑了。
“怪我。”季越忍着恶心上前,在缴获来的各种药瓶药罐中翻寻,“当初一刀没能砍死你,以至于留着你这么个祸害出来恶心人。”
“谁背后谁指使你的,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不在乎也不想去在乎,一个个杀过去,何家也好,章家也罢,还有白家,一个都不会放过!”
季越将翻出的几个药瓶丢在何雁均面前,“选一个吧,想怎么死成全你,送你和你的爹娘、幼弟地下团聚。”
“你会遭报应的!”何雁均双唇颤抖诅咒道:“你一定会遭报应!”
“遭不遭报应我不知道,但你现在就要为你的口舌之快付出代价!”季越再没有一丝耐心,也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垃圾人身上,随意拾起一只药瓶打开瓶塞,将药水灌到何雁均嘴里。
“!!!”
何雁均被季越的果决狠厉惊到,还没等说出什么,毒药药效发作,何雁均双眼瞪圆在地上吐血挣扎。
季越的动作太快,别说秦晚照和卫赖升,就连墨玉和藏锋也被吓了一跳,游走在各个小世界界面,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季越这么重的杀气与杀心。
对上季越一双瞬间闪过血红的双眼,两小只犹豫着不敢上前。
【主人,您没事吧?】
【还没到走火入魔的地步。】不过也不远了。
在两小只忧心忡忡眼神内,季越默默咽下后半句,她低估了这个界面同化的危险性,也高估了自己的自控能力,没了恶意值的约束和不沾鲜血的血性束缚,自己在这个世界以异乎寻常的速度堕落着。
最多不超过三个月,再不离开这个界面,被激发出来的的血性,只怕会将她彻底束缚在恶意界面中。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