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势来的猝不及防。
在所有人将目光集中在突如其来的雪山崩塌时,耶律为首的西疆几大家族联手发起进攻,打了江湖上各派一个措手不及。
家族门派中有生力量被困,生死不明,被迫应敌的各家各派人手或是修为不足,或是一把年纪应对疲乏,仅不到三日,中原大片地域沦落蛮子手中。
群龙无首,再加上节节败退,武林众人人心涣散,蛮子所到之处,血光弥漫杀红了眼睛,到了最后,就连肉搏的野蛮行径也在中原大地上复现。
人心惶惶,就当众人为将来要在蛮子手底下摇尾乞怜讨食哀恸时,白鹤鸣带着人手杀出,依靠着一招“乾坤掌”,大败耶律沙卡等人,将岌岌可危的局势稳定下来。
破而后立。
白鹤鸣成了武林豪杰中冉冉升起的新星,炙手可热,白家的声望风头一时无两。
皇天不负有心人!
南狮城内
接到白鹤鸣喜讯的白铭压制不住嘴角笑意,紧握手中的信件,低声连连道好。
多年筹备,终于收到回报,只要把局势维持下去,一旦驱逐鞑子,武林盟主的宝座必是白家囊中之物。
白铭满心快意,将书信分享给龙行虎步迈进屋的三子,“这几日你从密道到山上走一趟,把你二哥换下来。”
“如今紧要关头,一旦发现外人,你只管动手,不必留情!”
“是!儿子必定不叫父亲失望!”白鹤覃握拳拱手,信誓旦旦接下命令。
***
“再探!”
南象城内,坐镇的南宁伯坐立难安,本就是多事之秋,城内出现的异样敲击在他的原本就脆弱的神经上。
不知从何处起传开一批秘药,普通人吃完后力大无穷,山上打虎、下海抓蛟都不在话下,有功力基础的武人服用效果更佳,可平白增添一甲子功力。
本就动荡的时局,南象城瞬时成了众矢之的,不少人马从紧邻的南狮城防线悄然涌进。风吹草动草木皆兵,城内收到消息的商贾富庶人家纷纷跑路,就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南宁伯也想开溜,可来南象城的众人怀疑他掺和兜售秘药,对着他虎视眈眈,只要南宁伯敢踏出城门一步,保管当天夜里沦为阶下囚,遭受拷打讯问。
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的南宁伯困兽之斗,想尽法子要把背后兜售秘药揪出,转移落在身上的视线。
可惜背后人精心设计安排的一切,岂是他三两招式就能解决的?派出去的人无一不是空手而归,兜售秘药者在南象城内日益猖獗,近乎失控。
此刻,同南宁伯一样焦头烂额的还有白城城主白铭。
三子潜入白城进到天山,来信二兄白鹤吟和白三齐不知所踪,就连白家地洞内藏着的东西,也有被人翻动的迹象,让远在千里的白铭胆寒,惊惧不安。
再加上这个天杀的秘药,一招釜底抽薪,白家借着蛮子入侵的东风,推着白家一举成名的计划中途流产。
毕竟若有机会提升武力,开创一番豪杰伟业,谁会想不开来他们白家底下当个不起眼的打手军事,替旁人卖命?
白铭咬牙,若是条件允许,他定把秘药毁得干干净净,可当前白家正处风头浪尖上,一举一动都被迫亮在明处。今日若是开口毁去秘药,他日白家就会被触及利益的江湖众人一拥而上抄家灭族。
白铭要的是武林人的威望与信服,而不是成为众矢之的,与整个武林为敌。
时也!命也!
白铭幽幽叹气,唤来自己的长子:“你亲自去一趟南象城,把秘药取来。”
“若此药真有效果,咱们白家万不可落于人后,切记要神不知鬼不觉。”
“是,儿子明白。”
白鹤鸣点头,一双剑眉紧锁不放,面上有着历经生死后的坚定沉毅,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没有被磨损。
与白铭认命般的随波逐流不同,白鹤鸣不甘心就此认输,先不说秘药是否真有奇效,这一东西没能掌握在白家手中,便是最大的隐患。
只有毁掉,才能叫人安心。
同一时刻,南象城内
一场无形的硝烟在小楼内弥漫开。
数位头戴兜帽的男子将一女子围在中央,淡雅的幽香浮绕鼻尖,细嫩的肌肤白里透红,玉骨生香,可这一切都没有纤纤玉指间闪过金光的药丸吸引人。
身周八个人十六只眼睛,谁也分不出淫邪心思,刻意施展媚术红商一阵失望:都是没情趣的臭男人。
罢了。
“药只剩一颗,你们谁先来,谁后来?”
婉转莺啼声落下,如被点了穴位般一动不动的几位男子齐齐冲上前,拥挤间将过分弱小的对手率先排除出局。
互相厮杀到剩下最后一个人站着,红裳女子眼也不眨,幕纱遮掩下的面容只有无限倦意,赏赐般的将药丸抛过去,在男子狼吞虎咽时,足尖轻点欲如往常般退场。八壹中文網
只是她低估了这人的疯狂。
药丸滑落腹内,药效发作经脉重塑的痛楚下,本该抬也抬不起的指尖间甩出了沾着迷药的飞刀,让她如同一只翩翩舞落的飞蝶,从窗前摔落回屋内。
到底迷药不够高端,为了预防意外,红商身上早早备齐不少解药,随手取出一颗咽下,摇摇欲坠的身形瞬时恢复平稳。
于是,惨叫声中,握在手心的匕首果决没入男子命门,红商冷眼注视地上因疼痛挣扎蜷缩成一团的男子。
这让她想起了章半池。
她的恩人,每次余毒发作时也是这般痛不欲生,汗水湿透衣裳,身边伺候的丫鬟小厮,为此多次抱怨章半池病秧子会折腾人。
为了不让这些风言风语传入章半池耳内,惹得人生气,她一力承包章半池衣物清洗,跟在下人堆中陪笑讨教清洗绫罗绸缎的法子,就为了讨得章半池半点欢心。
可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从雪山一路艰难辗转回到他们的临时落脚点,所有都变的太快。
那个在章家艰难度日的男子,意气风发坐在高堂上,满面红光不见一丝病容,平日里势利眼的奴仆则对着他极尽恭维,讨好的嘴脸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天翻地覆下,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脱节了,浑浑噩噩不知所以。
红商极力弄清究竟,于是她隐瞒了自己的行踪,戴上人皮面具,第一次重新认识了别人眼中,或说是真正的章半池。
那个在她眼中孤苦无依的弱小男子,没有她想象的势弱。
背后网罗近千的人才为他所用,毒师药师应有尽有,就连自己苦求解药的对象何雁均也是他的人。
研制出的药丸,可增添人一甲子功力,武林众人趋之若鹜,为之一掷千金,搜罗来的金银珠宝废铜烂铁般堆砌在墙角屋外。
就连身上的毒也是假的。
所谓的余毒,不过是一次次的精致伪装,自己费尽心力辛苦求来的天材地宝熬制的汤药全成了浇灌植物的热汤。
可笑她在雪山中日夜兼程,为取回雪莲王,险些葬身茫茫雪海。
可怜可悲又可笑!
一番自嘲后,红商开始好奇起这场预谋的开端,欺骗隐瞒她这么久,究竟有什么目,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被拉到这场阴谋中?
正逢应天教中招收人手信众,红商乔装混入,喂了蛊虫,被送往南象城内负责售药。
“人在那儿,追!”
吵吵嚷嚷,脚步声衣裳摩擦声交杂,知道再不走就走不了了,红商回身望了眼人群中为首的男子,勾唇指尖将药丸弹出,“你们要的秘药,只这一颗,就当送给各位的见面礼。”
埋下暗雷,红商潇洒脱身,丝毫不管身后人群间如何的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