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昭嗅着许轶手上浅淡的血腥味,心中却出奇地平静了下来。
她冷静地说道,“你想怎么做。”
许轶松开捂着凌昭的手,转头看向姚蕴,“你们赶紧带她走。”
姚蕴这才敢上前,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放在凌昭鼻下。
她配合地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一股辛辣顺着鼻腔直冲进了脑海深处,原先的混沌被这一股强劲的气味冲散。
凌昭眼神渐渐变得冷彻,“姚蕴,烟花开始放了吗?”
“是,殿下。”姚蕴将她扶起来,低声道,“人手都安排好了,大事要紧。”
许轶看向了地上被堵着嘴的紫衣男人,蹲下身子取出了他口中塞着的布。
“你以为抓住我就有用了?”男子扯开自己的衣襟,细白的皮肉上有点点斑驳的痕迹,他笑得古怪森然,“你来晚了,这可是秦王殿下先主动的呢?”
凌昭刚走到了后窗边上,闻言一脚踹了过去,“本王眼光没那么差,你也配?”
许轶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她,“回头再跟你算账。”
就在两人对视之时,萧君一个暴起,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匕首,冲向了站在窗口的凌昭,口中喊着,“秦王殿下!你不要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就自尽!”
许轶眉梢一挑,横跨了一大步,恰好将眼中只盯着自己的目标的男子绊倒。
“殿下!先走!正事要紧!”姚蕴大着胆子扯了一把凌昭。
少女回头看了一眼外头已经逼近的人群,咬了咬牙,翻身越过小窗,和几个侍卫一起没入了黑暗之中。
阁楼内很快只剩下了许轶和萧君两人。
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萧君慢慢想要爬起来,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过来,握住了他拿刀的匕首。
男人想要将挣脱开来,却发现这个少年的力气大的出奇。
许轶神情冷淡漠然,看他的眼神宛若在看什么地上的渣滓,脸上的肌肉紧绷用力,在萧君惊恐的眼神中,将匕首横在了脖颈上,感受到冰凉的刃划开皮肤之后,他缓缓冲萧君露出了一个笑容,接着放声大叫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萧君杀人啦!”
萧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人是疯了不成?!
他一把推开紫袍男人,一只手压迫那仅仅划开了一线小口子的脖颈,将血逼出更多,一面跌跌撞撞扑到了门外。
烟花在天空之上接连绽放,声音此起彼伏,热烈无比。
他的声音却足够清晰地传入向这里冲过来的工人的耳朵里。
“救命!救救我!萧君他要杀人灭口。”
白衣少年从台阶上滚落下来,捂着脖颈,血液从他的手指缝中慢慢渗出来,落到了朱红的衣襟之上,接着向白色锦缎洇开,看着凄惨无比。
少年看到前方的人影,眼中忽然爆发出希冀,慢慢爬起身向有人的地方跑去。八壹中文網
却是以太女正君为首的一群内外命夫,见到此等情形脸上都是止不住的惊讶。
太女正君最先认出许轶,“许小郎君!你怎么在这里。”
他上前扶住许轶,目光落在许轶鲜血淋漓的脖颈上,声音微颤,“快!快请太医!”
“你坚持一会!”
许轶只做出惊慌无措的模样,心有余悸地看向阁楼之中,“萧君……萧君要杀我!”
太女正君眼神陡然一变,萧君是母皇的后宫中人,为什么要杀秦王正君。
“太女夫救我!我真的……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许轶掐了一把手心,憋出了一点眼泪,一只手紧紧拽住了太女夫的衣袖。
许轶的年纪也不过比太女夫的大女儿大三四岁,太女夫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你莫怕,我们都来了,他不会再敢轻举妄动了。”
“去,让守卫将阁楼都围起来!只说有刺客闯入!”太女夫安慰完人,声音陡然变得威严起来。
内侍们忙小跑着去了。
他们离阁楼门口不远,自然能够看清门内的情景。
男子坐在地上,手上还拿着一把带着血迹的刀,见到了人们来了之后,恍然抬头,一下甩掉了那把匕首。
“不是,不是这样的!是他自己划的!”
许轶往后缩了缩,躲在了太女夫身后,抽泣道,“太女正君,是,是我不小心,撞见萧君与人通奸!我看到有人鬼鬼祟祟从阁楼出来,才想过去看看,结果……结果萧君以为我撞破了他的丑事,所以……想要杀人灭口!”
他最后一句话声音极大,让一众命夫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等宫闱密事,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
萧君与人通奸?!
阁楼之内的萧君听到了许轶的话呆在了原地,这人看着不过是个寻常粗苯土著郎君,可居然是面冷心黑颠倒黑白的戏精?
太女夫也没能及时收敛好脸上的表情,这……撞破后宫的君通奸,本就是极大的皇家丑闻。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确定?”
“依我看,只要看看萧君昨晚有没有侍寝不就行了,瞧瞧,痕迹新鲜得很。”有些胆大的混在人群中说道。
太女夫呵斥了一声,“不得胡言,带诸位夫郎去楼门外吧,宫中混入了刺客,刺伤萧君和许小郎君,诸位出宫后,定要小心。”
许轶垂眸,到底是太女夫,轻松就压制住了整个局面。
“和我通奸的是秦王!”萧君忽然发出一声喊。
许轶猛然抬头,眼神犀利如刀。
“放肆!”一道威严沉稳的声音传来,“给我堵住他的嘴!”
太女夫松了一口气,当即跪下行礼,“参见父君。”
“太医还没来吗?先给阿轶看一看脖子上的伤,你还好吗?”
许轶站在原地,“元君,我还好。”
只是太医再不来,只怕伤口就要结疤了。
元君脸上表情极冷,身后一行人姗姗来迟。
是原本应该在城楼上和元君一起看烟花的皇帝。
皇帝背着手,脸上表情玩味,“怎么回事?”
众人呼啦啦全部跪下了,太女夫垂着头,跪着说完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只将刚刚萧君最后喊得那一嗓子通奸之人是秦王略过不曾提起。
他嫁进来得早,看着凌昭长大。
那孩子虽然霸道了些,可因为深受母皇宠爱,一直最亲近孺慕的就是皇帝,至今连房里人都没有,只怕人事都不通,如何能做出那等脏心烂肺的污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