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轶刚刚歇了一会儿,六皇子就又来拖人了。
“许小郎君,咱们继续!”
帐中只坐着三个人,凌昭原本正眯着眼睛歪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和许轶说几句话,听到人的喊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六皇子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帐中坐着的人是元君或是皇太女。
明明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眼,偏偏落在人身上威压十足。
凌昭歪着头,手中的佛珠穗子随着她的动作晃荡来晃荡去。
“这么大太阳,晒黑了可就不好看了。”
“这有什么,回去多敷些珍珠粉就好了。”凌欢不敢再去看凌昭,只是冲着许轶说。
“六皇子容我再歇歇,我看场上不少人呢。”许轶轻轻咳嗽了几声,“我在江南长大,刚刚到京中数月,还有些水土不服,打得并不好,只怕搅了六皇子的兴致。”
高星烨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许轶,一时无言。
也不知道是谁刚刚一杆子将人家的马球杆都打折了的。
这会装病西施却也像那回事儿。
这南边来的武将人家的小郎君就是不一样。
六皇子脸色不太好,可碍于凌昭在,也不敢撂脸子,只咧了咧嘴,“诶呀,我是看许小郎君投缘,这和京中的小郎一起打马球也能多认识几个朋友嘛,打着玩儿罢了。”
“许小郎君只当给我个面子,一同下场嘛。”
皇子如屈尊降贵,许轶推辞不得,只好站了起来。
凌昭忽然也跟着站了起来,“走,本王陪你。”
六皇子慢慢瞪大了眼睛,“皇姐?你也要下场?”
凌昭的目光移到了凌欢的脸上,“怎么了?我看底下不也有贵女一道?”
七皇女想干的事情,从来没有人敢阻拦的。
凌欢笑容勉强,却不敢说一个不字。
许轶跟凌昭并肩一道走了下去,“真要跟我一起?我打得可真不好。”
凌昭笑睨了一眼许轶,“你知道本王送你的马为什么有专人调教吗?‘御马牵来亲自试,珠球到处玉蹄知’,小郎君,今日本王就带你赢个明白。”
一匹经过训练的马,会自己追逐着球跑,不需要太过费心操纵。
许轶这才知道为什么自己似乎很快就掌握了打马球的诀窍,没有觉得控马艰难。
崔家双生子一向与六皇子交好,见他下场忙驱马赶了过去,“殿下。”
凌欢抿了抿唇,看向了并肩驱马赶来的凌昭和许轶。
两人都穿着一身白色窄袖骑装,身下的骏马健美壮硕,在日头底下自头到尾都在发光。
“二对三?”
凌昭灵活地用马球棍挽了个剑花,姿态依旧闲散慵懒。
六皇子咬了咬牙,“皇姐不要再去请高家的小郎吗?三对三如何?”
“不必。”凌昭坐在马上,扫了一眼面前的三人,“你们三个,我和许轶两个人就够了,玩玩而已,可要设彩头?”
她随手从头上取下一根赤金红宝的钗子,丢进内侍呈上的空盘之中,“够吗?”
“皇姐,我想要您腰上的玉佩!”凌昭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盯着凌欢,“这个可不行,这是御赐之物,本王可没资格拿这个打赌。”
“为什么?”凌欢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难不成,他是什么稀罕的宝贝?还是兵符?”
双生子敏锐地发觉对面白衣女子气势骤变,连忙想要岔开话题,却听得秦王朗声道,“凌欢,本王统帅金吾卫,他们认得是本王这张脸,可不是什么玉佩,你若想要这个,明儿我就回了母皇,让她也给你一个,堂堂一个皇子,居然还眼馋有本王名讳的命牌,崔贵君是不是将你养得眼界太小了?”
许轶看了一眼凌昭,发现她那一双眼睛更加用力地眯起,那是她在审视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有的表情。
六皇子,问的是那块七尾羽的凤凰玉佩。
他此刻依旧笑着,只是笑容讪讪的,抬手拽下身上的一块玉佩,一把丢进那盘子里,“只是觉着玉佩和玉佩一起做彩头,才是公平的不是?”
咚得一声听得内侍和崔氏双生子心肝儿一颤。
凌昭转头,“行了,开球吧。”
两个尊贵人看着心情都不甚好,底下的人也都只好肃了脸色驱马跑向了球场之中。
凌昭率先抢了球,将球击向了球门方向,三个人同时驱马赶了上去。
许轶一马当先,在崔氏双生子的夹击之下纵马向前,一杆将色彩斑斓的球击入了球门。
铜锣当即一声响,凌昭那一队就多了一面红旗。
凌昭远远看着调转马头的许轶,两人目光相接,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强烈的光芒。
头一回笃定了对方的眼中的心意。
他们都想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