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有人叩门:“三小姐,奴婢给您送补药。”
小丫鬟端着汤盅开门进来,李知月蹙眉:“春菊呢?”
“春菊姐有事耽搁了,怕这汤药凉了有碍药效,便让我快些替她送来。”丫鬟乖巧道。
李云画不疑有他,端起汤盅喝了一口:“我娘今日可还在府上?”
“小姐,夫人今日并未动身,老爷也未说什么。”丫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顿了顿:“许是昨夜消气了。”
“如此甚好。”李知月面色舒展了些。
若是她娘真的回秦家,恐怕李云画会更张狂。
“李云画那下贱东西,竟敢如此害我,看来平日里的温婉都是装的。”她咬牙:“你快去同我娘说说,让她尽快想办法放我出去。”
“这破地方连个桌椅都没有,还要成天对着这堆碍眼的祖宗牌位。”
丫鬟点点头,等她喝完汤,收拾汤盅走了。
没多久,李知月就觉腹痛难忍,向来高傲的她想自己先忍一忍,却不想疼痛越发剧烈,最后满头大汗捂着肚子蜷缩在地,有气无力的叫人:“来人!快来人!”
屋外无人应她。
她强提着一口气往外挪,好不容易打开门来,却不见一个下人。
心头火起,忍不住骂道:“人呢!都…都死哪儿去了!”
这一用力,后果可想而知。
在一串难以名状的声音后,随之而来的是李知月疯了似的惊叫。
被临时叫去外院除草的下人们听见这吓人的癫狂哭叫,纷纷涌入祠堂大院,瞧见李云画形容狼狈的缩在祠堂门口,周身散出一股子难闻的臭味。
李知月见这么多人突然出现,羞愤欲死,却又不敢站起身来,只歇斯底里叫喊道:“把春菊给我叫来!都给我滚出去!快滚!”
此事,很快就传到凤允耳中,她笑得心胸打颤:“虽说手法老套了些,不过能让李知月沦为笑柄,也算她办得不错。”
这个她,自然是说柳青蓝。
凤允停下了笑,眼中狡猾狠戾之色骤现。她交代初闻:“让柳青蓝吹吹枕边风,尽快把人弄出祠堂,躲在那里头算得上什么惩罚?”
柳青蓝接到凤允传话,十分积极的开始劝慰李山,将李知月的贴心出众尽数,还提醒李山,李知月自小就是比照宫里的标准培养的,可不能一时动气让她有什么差池。
两日后,李山果然就松了口,命人将李知月从祠堂送回她住的南院清音阁。
可李知月不愿安分,转头就去找秦艳茹哭诉。
“娘,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她委屈极了:“那贱奴谎称春菊让她送补汤,害我脸都丢尽了!”
现下他爹李山还在气恼她,她也不敢让他爹命人将那小丫鬟找出来。
“夫人,府中下人老奴都一清二楚,并无三小姐所说那般年纪的丫鬟。”王嬷皱眉:“恐是幕后之人从府外找来的。”
秦艳茹头疼:“若是府外之人,不知名姓,得让府衙的人去查,可老爷如今正在气头上,已多日宿在客厢不愿见我。”
“娘,一定是李云画指使的!”李知月笃定,她要报复自己那晚骗她去了城北。
想到那天李云画反唇污蔑她时的神色,李知月不禁心头一寒。
“哼,那小贱人,就算不是她做的,我也要好好收拾她!”秦艳茹怨毒道:“那日被她侥幸逃过,这回可没那么容易!”
若非怕自己再有动作会令李山怒上加怒,她必不会让李云画安生。
凤允坐在镜前,初闻为她梳妆。
李云画的脸生得大气温婉,眉目娟丽,打扮一番也是个惹眼的美人。
以前因她吃穿用度都比不得李知月,故而一身素净,同花枝招展的李知月一比,外人自觉她相貌平庸。
今日凤允一身茜色的云纱霓裳,清灵雅致。发鬓上只戴了那只惹眼的鬼晶花簪,略施朱唇粉黛,整个人瞧着惹眼娇俏,又显得落落端芳。
外头小厮来传话:“二小姐,老爷让您去金缕茶楼见他。”
凤允似乎就是在等这句话一样,闻言起身就带着初闻走出去,唇角讥诮的瞧了那传话的小厮一眼,小厮立时心虚的把头埋得更低。
凤允轻笑一声,带着初闻就出门去了。
轿撵在城东金旅茶庄停下,凤允下轿后,竟引来不少人侧目。
城东在北郡城最是繁华热闹,几条街都是酒楼林立,商铺琳琅,达官显贵最爱在城东玩乐消遣。
金旅茶庄门前为了引客,摆了说书的摊子,此刻正说得精彩,四周围着不少听书的路人。
人群里有人议论凤允。
“这是哪家的小姐?以前怎的没见过?”
“温婉端方,定是南街那边的显贵,你一个住城西的见过就奇了!”
“你瞧她乘的轿撵,是知府李大人家的!”
“三小姐我见过,模样不如这般大气矜贵,莫不是……二小姐李云画!”
众人唏嘘,这二小姐一向深居简出,竟也是个绮丽美人。
“嗐!她娘可是当年名噪一时的舞姬魁首,生的女儿又怎会差!”
凤允对这些细声细语置若罔闻,款款步入茶楼。
楼中小厮见了她立时上来引路:“二小姐这边请,老爷在楼上雅居等您多时了。”
凤允随他上楼,此处她先前来过,知道这茶楼并非只是喝茶看戏的地方。
楼中一楼看茶听戏,二楼三楼雅居包厢,四楼往上的雅居内置放了床榻,有擅茶艺抚琴的
姑娘供人挑选。
小厮带她去的,便是顶楼。
凤允勾唇,推门而入,入眼便见薄丝绣荷的屏风后,有一人正在摆弄茶具似是在泡茶。
她故作不解问:“我爹呢?”
小厮打着哈哈:“李老爷一会儿就到,二小姐且稍等片刻。”
说着,便借口去端酒菜,匆匆离开,走时还细致的将房门关了起来。
待那小厮的脚步声走远后,凤允回身抬手拉了拉屋门,果然被锁死了。
她勾唇,这屏风后头的人,必定不会是什么擅茶艺的姑娘。
她背对着屏风,暗中取出了袖中小巧的匕首,心想秦艳茹堂堂名门闺秀,使的却全是些下作手段。
她女儿李知月也将这些不入流的东西学了个十成十,当真是一对蠢货母女。
突然,一只手拦在凤允的肩上,她竟是一点都没察觉此人何时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