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子归忍着烦躁,耐着性子一边给念苍离下针用药,一边听他一家子又哭又笑的叙旧。
简直快烦死了。
等念怀冬和苏禾看够了人,又对着他和凤允千恩万谢了一番。
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回到屋中,商子归黑着脸道:“念苍离,你刚醒就敢撑着身子出去,是不是想死?”
他其实今日晌午才堪堪能睁开眼。
刚醒时,连字都说不出几个来。
方才说自己早就醒了几日,全是胡诌的。
念苍离不好意思的笑笑:“实在对不住,我也是情急之下,怕关姨娘对云…二小姐做什么。”
凤允淡淡道:“得了,他这条命能保住也是亏得我能将你请来。”
“就算方才在外头有什么不测,那也不过是将他这条命还给我罢了。”
商子归无语。
那你还让我来干啥?直接让他死了算了。
瞎折腾!
“既然都有力气扯谎了,那咱们就说说正事吧。”凤允看向他的脖颈。
念苍离满脸疑惑,不自在闪了闪眼神。
“你戴着的红石是哪儿来的?”她问。
闻言,念苍离摸了摸胸前挂绳:“这个啊,是我前往上京科考的途中,一个老者赠与我的。”
“当时我在官道上的驿站茶摊歇脚,那老者来讨水喝。”
念苍离回忆道:“我邀请他与我同坐一桌,给他买了两个饼子吃。”
“我要启程赶路时,他硬要将此物给我戴上,说是能逢凶化吉,危难时可救我一命。”
说着,他笑了笑,看向凤允:“我原先没放在心上,戴上了也就忘了取下来。”
如今看来,他此回能活下来,还真是多亏此物。
“那他倒是说对了。”凤允道:“若没此物,我才不会大费周章救你。”
早在她嫁入念府当夜,她就会杀了他。
哪里还会让他苟活至今。
商子归撇撇嘴,大费周章的明明是他好吗?
闻言,念苍离也不生气,反而不好意思的笑笑:“那老人家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我当时也没问,帮不上你的帮,实在对不住。”
“不过我记得他长什么样,我可以帮你画下来。”
凤允失望道:“算了。”
那老者既然能算出念苍离有此一劫,还算出自己必定会因红石救他一命。
有这种神通的,绝对不会是普通人。
他既无心透露身份,就断然不会轻易让人找到。
老者的模样神态,说不定也是伪装。
有画像也没用。
还真让浮华说对了,就算人救活了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白费功夫!
思及此,凤允按下心中失望,朝念苍离伸手:“东西取下来给我。”
念苍离不敢迟疑,连忙取下挂绳递给凤允。
凤允收了东西,叫上初闻转身去了屋外。
“小孩,让你那些傀儡兄弟们帮我留意着,别处还有没有这种红石。”她道。
初闻点头,即刻就以灵力传信给各处傀儡。
关荣珠那日跑出府后,就没了踪影。
念怀冬让一直在寻念棕的人,一并去打听关荣珠的下落。
结果四五日过去,谁的消息也没有。
虽然为此没少愧疚自责,但见念苍离日渐好转,他的精神头倒是比念成安死时好多了。
凤允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已准备离开念府。
半夜,她手腕的契咒烧灼刺痛起来。
她烦躁的睁开眼起来。
在屋中守夜的玲珑察觉到她异样,询问道:“凤主子怎么了?”
“咒印有异动。”她蹙眉:“你去看看附近是不是有什么邪祟异状。”
从这几次的经验来看,但凡咒印不安,必定会遇上不对劲的事。
跟个看门狗似的,烦人。
玲珑听她这么说,心中大为不解。
咒印只是个印记,哪里有什么感知邪祟异状的用处?
她这咒印,果然要特别些?
虽然疑惑,但玲珑也不敢怠慢,连忙去院中化咒探查。
这一查,还真查到不对劲的地方。
绝了!云金色的咒印果然与众不同!
她连忙跑进屋去:“凤主子,沼城外十里地的地方,有很强的怨气聚集。”
这怨气出现得诡异,像是突然出现在那的。
“小人去看看?”她问道。
凤允点头:“你若一个人处理不了,就把初闻也带上。”
“好嘞!”玲珑转身就消失在眼前。
凤允躺下身想继续睡,但咒印的刺痛越发严重。
仿佛要将她的手都烧烂了一样。
不多时,就疼得她额上冒出冷汗来。
她缩起身子,一手捂着咒印,咬牙唤道:“浮华。”
话落,浮华的身影立时就出现在床前。
他如瀑的墨发散在腰间,一袭月白单衣松散慵懒,衣襟敞开隐隐露出苍白却线条优美的壮阔胸襟。
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清冷禁欲,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骇人。
若非手上咒印疼得厉害,凤允险些要看呆了。
看样子他方才应该是在休息。
她是不是不该叫他来?
不等凤允开口,他已走过来坐在床边,拉过凤允的手来,抬手放在咒印上方。
他掌心散出一阵微凉,令凤允烧灼疼痛逐渐减缓。
她呼了口气:“要是早知道咒印会这样折腾我,我才不同你订契。”
“我都怀疑这印记其实是你给我下的蛊。”
浮华失笑:“阿允,这怪不得我。”
“你…比较特别。”
别人的咒印真的只是咒印。
凤允另一只杵在膝盖的手撑着下巴,歪头看着他。
语气自然的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少诓我。”
浮华勾唇,手上动作未停,低垂的眸子带着几分认真。
摇曳的烛光映在他的脸颊,令他此刻模样温柔而沉静。
凤允心中突然跳出一股冲动,想都没想,就开口问他:“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给我对吗?”
“嗯。”浮华轻声应道。
“那我如果…我想要你的真心呢?”她心跳瞬时快了些。
浮华眼眸微动,收了手,抬眼就见凤允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她脸上的笑意皎洁,一时间浮华竟猜不透她是认真的,还是在玩笑。
他扬起一贯的温润笑容:“除了真心,别的都可以。”
“这样啊。”凤允面不改色,心却像是被谁狠狠打了一拳,跌落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