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白苦笑了一声:“小四啊,我看你没炸死吴贼,先把围墙给炸塌了!”
林小四顿时吓得变了颜色,结巴着说道:“有那么严重吗?”
顾夜白点头笑道:“一个木箱三到五斤最为合适,不过可以在里面装一些碎石、碎铁屑、削尖的树枝、木块,也能增加杀伤力。”
“好主意!”林小四一拍脑门说道:“我这就叫上狗蛋他们一起去弄,等到明天早上,至少弄出一百个出来!”
林小四自从跟在顾夜白身边,怯懦胆小的性格蜕变得越来越勇敢开朗,也开始敢主动担事了。
出了□□房,没多远就到了村子中间的空地,这时候已经有七具尸体抬了过来,整齐的平放在了水泥地上。
不到半天的时间,生龙活虎的青壮年转眼就成了冰凉的尸体,谁也没法承受痛失亲人的苦楚。
一个小老头呆呆的跪坐在了儿子的身旁,伸手抓着儿子冰凉的手,老泪纵横。
儿子的胸膛上插着一支箭,涌出的鲜血已经凝固,皮肉和衣服粘在一起,了无生气的面庞上紧锁的眉头、瞪大的双眼、合不拢的嘴巴似乎在表明临死前痛苦的挣扎。
小老头的手挪到儿子手里的兵器,用力扯了扯,想拿走,竟然纹丝不动。八壹中文網
“儿啊,松开吧,到了那边别再打打杀杀了,咱们过太平日子!”小老头还在用力,可是就是扯不下来。
“老人家让他拿着吧!”
顾夜白大步跨到了小老头跟前,牺牲的青壮他还有一点印象,是个挺憨厚的年轻人,平时话不多,但训练或干活的时候格外的勤奋和用心,多好的人,可惜就这样牺牲了!
小老头重重叹了口气:“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我儿这辈子命苦,步他哥的后尘,白白死掉了,来生可要托生好人家!”
说着小老头不管顾夜白,径自抱着儿子的尸体,转身留给顾夜白一个背影,无声地流着泪。
顾夜白没有在意小老头的举止,转头叹气说道:“里正叔,麻烦您安排人手,把每个牺牲的弟兄都安排好,等打完了这场仗,给他们一起下葬,另外跟纳兰宜妹子说一声,给牺牲的弟兄们每人家里先发五十两抚恤金和二石粮食。”
里正急忙点头,抱着尸体的小老头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顾公子,您说...说什么?”
顾夜白认真回道:“老人家,您儿子是个英雄,为保护家园牺牲了自己,溪村上下都要感激他,等这场仗打完,我准备把死去几个弟兄一起安葬。再有就是给他们家里都发抚恤金和粮食,您老还有什么困难也只管说,我一定尽力做到。”
小老头听到了顾夜白的话,激动地浑身颤抖,突然双腿一软,跪在了顾夜白面前,老泪纵横。
“顾公子,都是小老儿无知!无礼!您是仁义人啊!我儿子没白死!他在天之灵要是知道了也会感激您的!”
顾夜白急忙扶起小老头,鼻子有些发酸,说道:“老人家,危难当头,护住家园,保护父老乡亲,都是义不容辞!您老人家以后再也不要对我下跪了!”
小老头泪水如泉涌,控制不住自己,终于痛哭出了声音。
“顾公子,能遇到您这样的好人,是我们的福气啊!”
不光是这个小老头,就连周围不少家人都痛哭起来,他们也没有想到顾夜白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心里头暖呼呼的!似乎亲人离去的痛苦也减轻了不少。
“顾公子,小老儿厚着脸皮,跟你提一个请求。”
“您请讲!”
“顾公子,小老儿有两个儿子,老大早些年死了留下个遗腹子,老大媳妇难产走了,现在老二也死了,就让我那八岁的孙子跟在你身边吧,长大了给顾公子跑腿做事!”
“这......”顾夜白看着跪在小老头身边瘦小的孩童,很想拒绝,可看到祖孙期盼的眼神,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想了想,伸手召来顾筵,对着小老头说:“老人家,您小孙子年纪小,就让他跟在我儿子顾筵身边一起学习吧。”
“哎,那太好了!快,狗剩快给顾公子、顾小公子磕头。”
……
清晨再度来临,卫疆和他的部下只吃了一点干粮,也连热水都没有,只喝一点河水。
虽说这几天还没有跟着颜斌去到衢州府,但是一路杀人掠夺,喝酒吃肉玩女人过得也是畅快不已,他卫疆还没有吃干粮饮河水的习惯!
他气得咬牙切齿,对天发誓要拿下溪村,要把里面的人给剁了!
还没等他钻出帐篷,颜斌就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你说什么?”
颜斌喘着粗气说道:“将军快出去看看吧!”
卫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跟着出来,来到了山坡上,顺着颜斌的手指望向了那扇可恶的水泥砖围墙。
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卫疆几乎气昏过去。
一夜之间不停的修补加固,围墙不仅增厚了一倍,还增高一了米多,整座围墙仿佛就是一面光秃的悬崖绝壁。
“欺人太甚!”
卫疆咬牙切齿的说道:“不管他们变什么戏法,今天都要给我拿下来,准备攻村!”
“不行!”颜斌脑筋还算清醒,急忙说道:“将军不要鲁莽,我们已经连败两场,昨天又丢了八架盾车,如今围墙加固成了这个样子,我们的云梯根本够不着墙头,现在去攻村,岂不是送死吗?”
卫疆也不傻,可是他实在是忍受不了损兵折将的怒火,更忍受不了被一班他瞧不起的小人物打败了的自尊心受挫感。
“不就是区区一扇围墙么,给我用锤子砸,用火烧,不管用什么法子,总之要给我打破了!”
卫疆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颜斌怎么劝都没用。
“报告将军,大事不好了!衢州府的粮草没了,官邸、仓库都被烧干净了……”
听到部下的禀报,卫疆的心头在滴血,他暴怒的狂叫:“是谁,谁干的,老子要劈了他!”
叫嚷了半个多时辰,卫疆终于疲惫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傻愣愣看向前方,一言不发。
而颜斌的指甲抠到肉里,鲜血一滴滴的流淌下来,恍然未觉,他的心也在滴血,因为他想到小佛堂里的银票......烧干净了,没了,都没了......
如果他知道那银票被顾夜白拿走了,怕是气得当场吐血!
半响,颜斌才颤抖咬牙切齿地说道:“卫将军,当务之急还是该想想粮草问题,总不能找王爷要吧!”
“颜斌,你说是谁干的?”
“我看不是清兵就是山贼,而刚禀报的人说看到人往吉安方向跑了,定是朝廷的人没错了,只是不知道谁干的!”
“还能是谁!”卫疆豁然站起,大声说道:“准是赖海洋那个卑鄙的小人,一边让老子攻击溪村,一边趁虚而入,断了我们粮草,准是早有预谋,老子不会放过他!”
卫疆怎么也想不到小小的溪村,不起眼的村民竟然有那么大的胆子。就这样,赖海洋帮顾夜白背了黑锅。
“卫将军说得对,可是下一步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一名吴贼士兵跑了过来。
“启禀将军,有人求见!”
“谁?”
“他说是龙泉县县令赖海洋的师爷贺明,奉命前来。”
闻言,卫疆冷笑道:“好办,这不就有人送人头来了吗?那咱们就拿这人头来祭旗,鼓舞士气!”
贺明怎么也没想到,他的脑袋已经半悬在刀尖上了!妥妥的千里送人头!
贺明跟随士兵进入营帐,卫疆轻蔑地瞥了瞥来人,他根本不在乎来的具体是谁。
“你找我有什么事?”
“启禀卫将军,溪村穷山恶水出刁民,您何必为他们浪费一兵一卒呢,小人愿意替卫将军打前锋,里应外合,助将军拿下溪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