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哥快看！吴贼走了？”刘青扯着嗓子喊道。
顾夜白和纳兰拓急忙登上墙头远眺，果然吴贼的士兵排成一条长龙，向衢州府的方向跑走。
“顾大哥，你看吴贼是真走还是假走？”
一旁的纳兰拓摇摇头：“不好说，看方向可能是奔着衢州府去了，也没准是引诱咱们出村设的诡计。”
顾夜白点点头，开口喊道：“大家严守村子，不要懈怠，刘青你带着几个人出村看看。”
“遵命！”刘青转身离开。
顾夜白长长出了一口气，“里正叔，弟兄们伤亡统计出来没有？”
提到了伤亡，大家的神情都不怎么好看。
里正脸色凝重颤颤巍巍地回答道：“在打仗过程中直接牺牲的有十九个，后有两位重伤员不治身亡，还有三名重伤员奄奄一息，另外总计轻重伤员二十七人……”
里正岩说着说着，眼角也忍不住流下了泪水，牺牲的孩子加起来足有二十多个，伤员之中即便能保住性命，也有人因为残疾影响以后的生计，等战斗结束，溪村的青壮年可以想象得到，数量将衰减一半！
整个溪村不过两百多户人家，人口不足一千人，青壮年劳动力顶天了也就三百多人！一下子就没了两成的兵力！当然跟吴贼的情况比起来要好上一点。
大家伙深受战争荼毒，心里有苦有恨，渴望活着渴望护卫住家园的心迫切，所幸有顾夜白身先士卒，鼓舞了上下士气，要不然沧海一叶的小村子怎么能承受得住吴贼的连番袭击！
顾夜白早就把这些人视作自己人，此次伤亡之大远超出他的想象，顾夜白痛苦的蹲在了地上，双手抱头。
“都是我想的不周，要是多做些准备，兴许就不会牺牲这么大！”
李达抢步站了出来：“顾大哥千万不要自责，没有您就不是死这二十多人的事情了，兴许是十倍都不止！弟兄们死得不冤，在天有灵还会感谢您善待他们的家人！”
李老爹也说道：“没错，我们打得已经相当不错了，就算是朝廷的军队面对吴贼的进攻，也很难以少胜多，我们足足杀了差不多二百个吴贼，一个换十个，值了……”
李老爹说到这里，突然从地上蹿了起来，一蹦三尺高。
“快，快出村！”
李达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爷爷，您老怎么了，脚上的伤严重了么？”
“你才严重了呢，围墙外一堆尸体人头，你们想不想要了？”
“要人头做什么？”李达小声嘀咕着。
顾夜白皱着眉头，“这么多尸体万一引起瘟疫就不好了，是要赶紧处理。”
“不是，我是说人头！”李老爹兴奋的说道：“我们光想着杀吴贼，光想着保住咱们的村子，怎么就忘了啊，杀吴贼是立功的，我们可是杀了差不多两百个吴贼啊，这可是大功啊，朝廷要赏赐的！”
顾夜白这下子也总算是清醒过来，其实一开始顾夜白还只当这是生存之战，大家是保卫家园，是为了活命。
李老爹这么一说，顾夜白的思路一下子就打开了。
杀了近两百个吴贼，不是小功劳，更何况如今朝廷在三藩之战中连战连败，把老脸都丢光了，一片惨淡之中的亮色，更加珍贵！
顾夜白顿时豁然站起：“李爷爷提醒得对，我们可不能闭门自守，让我想想，这事要怎么操作……”
李老爹哈哈大笑：“有了这些人头啊，搞不好直接入军营当个百夫长、甚至是千夫长，那可就是官身了，虽说武将比不得文臣的地位，但比明朝时期要好上许多了！”
顾夜白笑道：“军功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弟兄们每人都有份。”
“多谢顾公子！”
里正领着头给顾夜白施礼，谁都要往前看，牺牲那么多固然伤心，但是能趁机挣个好前途，光宗耀祖，却是大家伙翘首以盼的。
一转眼村子上下都洋溢着喜气，刘青领着人也从外面赶了回来。
“顾公子，吴贼的确走了，他们的军营里面还留下了不少等死的重伤员呢！”
李老爹脸上乐开了花，大笑道：“还等什么，出村砍人头去！”
大家伙轰然答应，纳兰拓领着五十人在外面警戒，刘青和李达、李昂各带三十人，拿着刀斧出来。
春天的气候还有些微凉，尸体没有像夏天那么快腐臭，诸人提着斧头大刀，像斩萝卜一样切割下一个个吴贼尸体的人头。
李昂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挥起大斧，砍下了脑袋，越砍性子越高涨，他甚至撸起了衣袖，光着一身腱子肉，把斧头抡得像是车轮一般，一转眼吴贼的脑袋就堆成了一堆。
“小心点，别把人头砍坏了，也别伤到自己，都小心点！”李老爹大声的提醒道。
一听李老爹提醒，大家终于冷静了一些。
顾夜白看着大家忙活，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李爷爷到底是从过军的，懂得多！拿人头换功劳和赏赐这事，不是您提醒，我们都不会想到这茬！”
李老爹压低了声音说道：“顾公子，如今朝廷局势不妙，我们打了一个大胜仗，要是把功劳都揽在你自己身上，只怕立刻就能升到千夫长，想当年我在军营摸爬滚打三四年才升到千夫长，这可是个大机缘！”
顾夜白一听也是心领神会，千夫长顾名思义管一千军人，在军中是可以独当一面的角色。再往上爬就是参将，相当于步入了中高级武官的行列。
权势地位，哪个男人不想要这些，但顾夜白并不打算走从军这条路，这个机缘他也不能浪费，但给谁就是个要权衡的问题。
“顾大哥，我们一共砍了一百四十六颗脑袋，有些吴贼伤员昨天连夜被救走了，要不然至少能砍够两百颗！爷爷，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们啊！”李达懊丧的说道。
顾夜白渐渐的恢复了平静，笑道：“刚刚刘青不是说了吴贼营地里还有些伤员吗，你们赶快去看看什么情况，别放走了他们！”
“是，我这就立马带人去！”李达和刘青他们撒腿就跑。
顾夜白看了一眼李老爹，自嘲的笑笑：“爷爷，算起来功劳大家都有份，揽在一个人身上，真的好吗？”
“这？”李老爹也愣住了，继而一脸严肃地说道：“不是你哪有现在的溪村，顾公子要是领了功劳，我们只有高兴，不会想其他的！”
“若是我想换一个人领这份功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