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烈继续往嘴里填小笼包,一塞一嚼间,吃出了花生米的随意感。
“容我细细想来,再说!”
“好!”
阮蒙吃饱喝足,坐在床边,把腿上的血布拆了下来。
楚烈把餐盘归拢到一处,侧耳听了一会外面的吵闹声,迅速来到一处墙角,抽出一块青石,伸手进去,再回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白色瓷瓶。
他小心翼翼把药粉洒在阮蒙的伤处,“得亏我以前为避着星河,时常在此处处理伤口,才留下了这药,不然,你这伤有的熬了!”
阮蒙对他一点感激不起来!
甚至觉得这个武将二货兮兮的,坑自己女儿也就算了,还被自己的属下坑。
楚烈知道自己这一场遭遇是咎由自取,感受到阮蒙疏远的目光,也只是抖了抖肩,弯腰拿起布条要给他重新绑上。
阮蒙伸手阻止,道:“夏日伤处不宜包扎,就这样吧,待将养两日,我们便可行动了!”
楚烈只好依他,把瓷瓶重新放回原处,就回了自己的床上。
阮蒙听到门外没了动静,下床做起了运动,那些都是军中常做的训练项目,他需要尽快恢复,好让自己和楚烈脱困,不然被倾覆的可能不止汴京,岳家军的责任也逃不掉的!
……
八月下旬的风,热情依旧,像极了娥眉看来的目光。
赵构接过她递来的茶盏时,碰触她柔腻的手指,眼神中多了一丝玩味。
“娥眉啊,你说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穿这许多,难不成是觉得八月天冷?”
娥眉莞尔一笑,“皇上,还不是托您的福,那吴贵妃着人送来这许多绫罗绸缎,要是奴婢不识趣,将其束之高阁,那还不知道正殿那位玉奴姐姐怎么编排我呢?”
“吆!别人赏赐你东西,倒是让你受了好大委屈呢?”
赵构与她手指交握,一把将她带至怀中,抬指在她悬胆琼鼻上刮了一下,宠溺道,“不怕我把这话说给吴贵妃听,让她治你个忤逆之罪?”
“左右我是皇上的人,便随皇上处置好了,奴婢毫无怨言!”
娥眉被他逗弄的咯咯直笑,香气萦绕,樱唇吐珠,撒娇的话语在赵构的耳中却是分外受用。
就在这时,站在院中的闵荀被一个人的脸色骇了一跳。
“吆,杨大人,你这般行色色匆匆,赶来华殿,所为何事啊?”
自古宫廷中,外臣是万不可踏入后宫的,后宫是妃嫔们的住宿,外臣若是能自由进出,恐怕有失体统。
杨沂中也是别无他法,“哎呀呀,闵大人呐,火上房了,晓得不?”
他如丧考妣,脸上的汗水顺着两侧脸颊往下流,衣衫也乱的如同与人刚干完架。
闵荀为难地看着他,“杨大人,何事不能等通传你再来,你可晓得,这犯了大忌啊!快些先行出去吧,我会第一时间向官家言明你有急事的……”
闵荀可是“苗刘兵变”的亲历者,他的师父是怎么没的他很清楚。
人人都知这赵官家素有隐疾,可外人不知道的是,在医师的调理下,这种状况早有好转。
所以,这后宫新人近些时日都没断过。
假如在这兴头上,贸然打断他,那这仇恨一定会让官家的心中留下烙印的。
“官家,官家!有急报急报!”
杨沂中完全没有要离去的意思,一言一行都带着一副豁出命的耿忠。
闵荀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殿门开了,赵构不悦地走出来,看清杨沂中的模样后,步子迈得大又急,走到台阶处,险些当场摔倒在地。
“杨爱卿,有何要事?”
嘴上虽在询问,眼神却飘忽,杨沂中搀扶起他的瞬间,他在耳边说道,“出去再说!”
娥眉噘嘴看着眼前的一切,伸手扯动齐胸的襦裙,双腿挪了挪,缓解着微微的不适感。八壹中文網
见赵构头也不回地出了殿门,眉心皱得更紧了!
她回过身,发狠似地把茶盏打翻在地,然后把屋门关出震天的响声。
“才人,这般恼怒,要是传入吴贵妃耳中,可是要吃屈的!”
小奴婢蹲下身来,收拾着地上的残茶破碗,好言相劝道。
“不这么做,就不会吃屈了?”
娥眉手提裙摆,一个旋身就独自进了卧房,把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谁会生气啊?
可是不这样做,反而不正常呢!
进了卧房的姑娘,三下两下扒下身上繁冗的宫装,只留下赤色鸳鸯小肚兜和及膝的亵裤,四仰八叉往竹席上一躺。
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而从温柔乡中及时勒马的赵构,就没有这么舒坦了。
他在杨沂中的汇报中,阴着脸进了勤政殿。
“金人已南渡?”
帝王一怒,质询声音未落,大殿上已经响起物件的落地声。
候在门外的小太监们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哪一丝气息被这官家嗅到,招来祸患。
“何时发生的事?”
杨沂中深吸一口气,早料到会是这般光景了,可是如果拖延不报,后果可能更是可怕。
“回禀皇上,何时发生的已经无从查起,斥候汇报说,金人如今在黄河南岸安营扎寨,却未对汴京发起进攻!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闵荀被隔绝在门外,可是殿中的动静,还是一刻不落被他听了个清楚。
岳家军屯驻亳州,距离汴京已经两百多公里,而驻军在庐州的韩家军距离亳州也差不多两百公里。
这个时间点上,可巧,金人悄然南渡,对汴京虎视眈眈,要说其中没鬼,鬼都不服啊!
“皇上,臣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沂中自知无论是从南京调动张俊,还是调动刘锜部,都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金人趁着兵败仓皇而去,专门挑选岳家军离开汴京时有备而来,这分明是来报仇的。
如果汴京再次落于金人手中,岳云的罪过就大了,而岳家军的命运,也将在这样的局面下飘零。
“说来听听!”
赵构的怒火发泄出来,自己弯腰从殿中捡起一本奏折,靠在御案前翻动着。
“让岳家军即刻班师,那么……岳飞的罪过既往不咎!”
杨沂中不想过多废话,迫在眉睫的事情,容不得他在不见硝烟的党派之争中站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