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沈沫雪，用他从未有过的大胆直视，似是要将那红衣白鹿，刻入灵魂一样。

不能让他们拿自己威胁姑娘！

因为，我不配啊！

猛地把怀里的泥人往柳媛身上一扔，柳媛措手不及，只当是沈林涛，还要来接。

牛青一把抢过她的刀，没砍柳媛，而是刺向旁边的赤努。

赤努反应极快，拿弓一挡，这一刀只割伤他的手臂。

而这时柳媛也发现了“沈林涛”根本就是个草和泥做的泥块儿！

她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情况，就听牛青大吼道：

“姑娘，俺永远是您的赶车人！

俺是削手魔女的赶车人！”

说完两个北蛮子士兵的弯刀，已深深地刺进了他的胸膛。

牛青吐着血手握着刀刃，就那样拉着两个士兵，一起坠下城墙。

说时迟，实则从牛青抛泥人，到被刺摔下城墙，前后不过几息功夫。

沈沫雪等人在城墙之下，就算要施救也丝毫没有办法。

等牛青从城墙上摔下，沈沫雪骑着白鹿上前，他已是双目圆睁，大口大口吐着血沫子。

用尽最后一口气问：“姑娘、你，原谅俺吗？”

沈沫雪干涸许久的眼眶，流下两滴温泪，落在牛青的脸上：“原谅你了。”

“俺、还是……”

“你永远是我的赶车人！”

牛青最后吐一口血沫子，就那样瞪着眼睛，就此长眠。

沈沫雪伸手缓缓合上他的眼睛，翻身上白鹿，一举手中的刀，怒火滔天地喊道：

“将士们，给我冲！诛尽北蛮子！”

“冲啊！”

……

北蛮子的羽箭雨一样落下，可丝毫未能减缓大周将士的冲击。

牛青活着的时候，是一个毫不起眼的赶车人，胆小怕事，贪财偷懒。

却死的轰轰烈烈，不愿成为威胁沈沫雪的人质，主动突袭赤努。

就算身中两刀，还拉着两个士兵一起跳了城墙！

这给下方不论是大周将士，还是蕃人，都有极大的冲力。

哪怕他们很多人不认识牛青，也觉得，该替他报仇！杀北蛮子！

这一战，直厮杀到黄昏，人人皆浴血而战，连白鹿都成了红鹿。

夕阳如血，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赤努身中数刀，被沈沫雪和程锦追着打，他想拿柳媛当肉盾，或是拿柳媛换生路。

没想到柳媛跟他想的一样，一看人质一个是假的，一个已经死了，再观沈沫雪这边杀气腾腾。

众志一心，而赤努这边却人心已涣散。

就知赤努的人马这次是抵不住了，既然如此，那就赶紧跑吧！

可她不能单独跑，上次歌舒输了，她能让赤努带她逃。

这回却没有另一个人能利用，她很快想到办法，拿到赤努的令牌，一路南下找到北蛮子几位王上。

说明这里的情况，当然，主要是把沈沫雪的行踪告知，这样自己就立了一件大功。

她一脸焦急与悲伤骑马冲到赤努身边，那一瞬间，赤努还有点感动，难道柳媛想跟他同生共死？

没想到柳媛冲过来就熟练地抓走他腰间的令牌，这个令牌日日都是柳媛替他系上的。

看似结实，实则用一种特殊的指法，一拉就松。

他怎么也没想到，柳媛早在很久之前，就有取他令牌的打算！

令牌一到手，柳媛就策马狂奔。

赤努大怒，正想吩咐士兵追上去杀了她，突然，沈沫雪追上，从白鹿身上跃起，一脚将他踹下。

沈沫雪当然也看到逃跑的柳媛，大喊一声：“寒夏，追柳媛！”

这个女人，绝不能放过！

寒夏拍马去追，她才放心地与赤努厮杀。

双方人马打的难解难分，谁也没注意到，不远的山林里还藏着另一方人马，虽然只有几十人。

他们一身布衣，蓬头垢面，也不知在这山林里藏了多久？

领头的是个脸色苍白身材高挑的男子，若是沈沫雪或是乔三在此，定会一口叫出他的名字：

“周利！”

周利一行看着沈沫雪兵临城下，看着她如战神降世，率领千军奇袭北蛮子大营。

看着这个前未婚妻，身上再无一点他熟悉的影子。

由一个怯弱的小姑娘，变成一个杀伐果断的女将领。

变成一个，他此生只能仰望的人。

也看着柳媛从一开始的嚣张，到最后的落荒而逃。

周利眼睛微眯，悄悄道：“去把北蛮子士兵的衣裳给我扒一身。”

很快，周利套上衣裳，抢了北蛮子士兵的一匹马：“你们在这等着我回来。”

他要自己则独自去追柳媛，他一直在暗处观察，比寒夏更清楚柳媛逃跑的路线。

很快柳媛就发觉身后有人在追，她回头一看是一个北蛮子士兵，不知是敌是友，正焦急间。

却听那人嘶哑着声音说：“姑娘，往山林里跑，那边有人追来了。”

柳媛侧耳一听，隐约听到几十骑马的声音，她不再迟疑，立即随那人往山林里跑了。

很快那人追上她，柳媛几次回头，也未瞧清他那被帽子盖住半边脸的模样。

正想故技重施，说服这个士兵，陪她一起南下。

突然，那士兵猛地追上一把将她从马背上拉了下来，放任两匹马跑着引敌，士兵捂着她的口鼻将她拖到林子深处。

待柳媛再次能视物，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狰狞如恶鬼的脸，也是带给她无数恶梦，最终她亦报复成功的人。

周利！

他竟然一路从南山峰追到了这里，并且，自己再次落到了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