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木羽箭可贵着呢!
一箭不成,别怕,爷兜里还有!
盯着那个惊慌失措翻上马背的男子,岳云再次把神臂弓立起,木羽箭搭在镫头处。
虎口稳住箭羽,拉开麻弦之时,他突然发现这弓身凹凸有致的模样,好似妙龄女子的胴体般令人着迷。
将箭尖微微上扬,呈30°仰角,闭起一只眼睛望过去,完颜宗弼的脑袋就在女人……不,是弓身高耸的胸部!
弦满箭离,木羽箭应声起飞,在背嵬军四百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带着他们对神臂弓的渴望……
眼见就成了!
木羽箭却射中了一只替死鬼,完颜再次逃跑了!
“追不追?”
兄弟们急切地望着东北方向,吴畏也急得一拳打在马鞍上。
“吴畏,你与一半兄弟,对付那十几人,金兵就地解决,身手不错的那个……要活的!”
“其余兄弟,跟我走!”
背嵬军的旗帜已被收起,此时的他们更像是行侠仗义的侠客!
吴畏领命后,大臂一挥,抢先往那排成一行的十几人疾驰而去。
看到他们进入缠斗之后,岳云一夹马腹,错开小型的战场,沿着密林边缘往汴京方向追击。
马背的耸动让他的臀部神经剧烈疼痛,传导至大脑后,一些新颖的想法,就产生了!
牛皋!
收复陈州并镇守在此地的牛皋,早前已经收到过岳飞的发兵命令。
但是陈州距离汴京有百里之遥,按照步兵行进的速度,如今这支万把人的左军连朱仙镇都还没到呢!
转念一想,即便到了,要他追击完颜宗弼的轻骑兵,也是异想天开。
看来,这一仗,只能是看他岳云的了!
吴畏不在,阮蒙上前,代替了他的位置,“赢官人,他们会不会逃回汴京城?”
宋时的汴京城作为王都,城楼林立,巡逻兵二十四小时不间断,防卫之严不言而喻。
外来的大队人马莫说是要进城,恐怕还在二十里之外,就会被“逻骑”发现,遭到阻击。
何况这才刚吃了败仗,汴京城怎么会不警觉,就凭他们两百人杀进汴京,除了平白无故增添杀戮之外,对金兵的冲击并不大。
完颜宗弼之所以要把金营从汴京城撤出,迁移到二十里地之外的朱仙镇,不过是想让战场,尽可能地与汴京这老根据地拉开距离,给自己留一线喘息之机。
果然,这么快就用上了!
岳云缓缓道:“他如果逃回汴京城,待我军攻破,他就是个瓮中之鳖!怕就怕他如今不肯进汴京了……”
“哦?”阮蒙大惑不解,“在汴京还能据城以守,如果放弃汴京,他还能去哪里呢?”
去哪里?当然是打包回老家啊!
岳云心中是有算计,但是还不能说出来。
假如完颜宗弼的十万大军已经有一半撤到了黄河南岸,那岳家军的战略势必要作出相应调整了,那就是第一时间就要做好北渡黄河的准备!
可是……
那十二道金字令牌,全是自己给老爹整出来的!
兵败后的完颜宗弼连底裤都不剩地往老家逃窜,路上越想越不爽的话,免不了要写信给赵构骂娘的!
这样一来,金字牌中的诏令岂不是要被抖出来?
落雨了!
雨点狠狠地撞在他们的脸上,激的眼睛都睁不开,背嵬军经历过一场战斗后,马匹渐渐疲乏,速度也慢下来。
透过雨帘望去,完颜宗弼的人马已经越来越远,直到后来,就再也看不见了!
“先进树林中避雨!”
阮蒙抖落着身上的水珠子,一脸懊丧地道:“赢官人,完颜宗弼跑了,我们回去该如何交代?”
他和兄弟们都知道,这位年轻的首领向来是,有功分摊给大家,有过自己一肩担的。
如今见他眸如深潭,面色却平静如秋月,阮蒙一肚子的牢骚话到了嘴边,突然又咽了回去。
“兄弟们,稍作休整,容我细想,再做打算!”
岳云解下身后的披风,擦去青鸟背上的雨水,又细细查看了一下它背部的伤口。
见无大碍,舒了一口气,在树下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雨滴从叶尖坠落,落在脚前的土地上,砸出一个个凹坑。
老爹的悲剧人生,与完颜宗弼是分不开的,但是杀死完颜宗弼,老爹就绝对安全了吗?
一个完颜宗弼倒下去,还会有其他完颜家族的人站起来……
只要金国有心与赵构站在同一战线,想化尴尬为求和,一切主战的将士都会成为他们暧昧的“电灯泡”的。
归根结底,是老爹和其他主战将士的存在,妨碍了求和的进程,招来的杀身之祸!
但是,《史记》中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把金国灭掉,当宋朝疆域再无任何强敌威胁,就算没有人强迫,赵构就一定会放过这些将士吗?
人尽皆知,宋太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之后,赵氏帝王就在一直恪守“重文抑武”的驭臣纲领了!
他捡起一根树杈,在地上无意识地画8,无数个8重重叠叠,就像历史烙在他心头无法愈合的伤疤。
看来为今之计,只有先除内敌,保住老爹的性命,才是重中之重啊!
追什么完颜宗弼,追个毛线!
就算南宋没了,只要老爹还在,我这趟就不算白来不是?
可转念一想,老爹只要还活着,就一定会厉兵秣马,立志“驱除鞑虏,恢复中原”的,这……
天空黑压压的,看不出时辰,但是从清晨收到第一个金牌开始,老爹和岳家军的这一天,都注定是不平凡的!
要弄死完颜宗弼,还需要从长计议!
救老爹,才是刻不容缓的选择!
“阮蒙,准备回营!”
岳云扔掉手中的树枝,脚尖挪动,把刚才的乱涂乱画抹除了。
“哈?”兄弟们无不震惊,“我们不追了?”
“追!”岳云翻身上马,手持马缰调转马身,朗声道:“但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