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他装作出门小解,让小黄门替了一会自己,再回来时,手中就多了一条重磅消息。
小黄门被支开了,闵荀接过团扇,换个角度给赵官家解凉。
瞧见赵构捏着额角,翻阅着奏折的手突然停下,还唉声叹息。
他不失时机地道:“官家,您若是乏了,不妨先去歇着,明日待那岳少保进宫,殿上少不得吵闹,定是会令你您更加头疼的!”
“他倔他的,那些人吵那些人的,与我何干?”
赵构端起黄瓷龙纹茶盏,捏着碗盖,撇去上层的浮叶,优雅地呷了一口。八壹中文網
“吩咐你为鹏举备下的厚礼,可都吩咐内侍省备着了?”
他放下茶盏,瞥了一眼闵荀那张比妇人还白嫩几个色号的脸,悠悠道:“明日上朝前,你再差人去叮嘱,这些礼品务必尽善尽美,朕要让岳鹏举感受到朕的诚意!”
“是!”
闵荀保持着扇动的频率,回应的声音不高不低,“岳少保定然不会辜负官家的!”
赵构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走,去潘贤妃宫里瞧瞧去!”
……
汴京,岳家军营。
两名亲卫整理随身包裹,一个里面是几件干净的衣裳,另一个里面,尽是岳飞连夜写好的奏折。
岳飞一脸淡定,昨夜父子谈话时的波澜,如今悲喜皆已不见。
岳云推开门,前脚还未走出,一股来自心灵窗口的压迫感就让他愣住了。
十二军的统制官,个个甲胄在身,向岳飞行注目礼。
牛皋走上前来,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只冲岳飞点了点头。
“诸位兄弟,所议之事就有劳费心了!练兵一事,不可懈怠,待我从临安回来,我们便可一举北上,直捣黄龙!”
一排统制官背后,是无数驻扎在此处的牛皋部下,听闻此言,振臂高呼,“一举北上,直捣黄龙!”
“走了!”
岳飞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留下简单的一句道别,就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动作一气呵成,生怕多留一秒,就会把此行的凶险信息暴露出来。
岳云收回目光,在统制官们的脸上一一扫过,他们大都松了一口气,封官定然是少不了的。
至于朝廷奖赏和岳家军内部赏赐,那自然不必多说。
只有一人,面色凝重,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他就是傅选。
他大约四十来岁,身材颀长精瘦,红衣玄甲在身,说不出的霸气英武。
此刻,他目光灼灼,望着尘土飞扬的方向,狭长的眼睛眯了眯。
作为背嵬军的第一统制官,岳云都算是他的部下,但是二人协同作战的机会并不多。
所以,印象中,他与此人的关系甚是疏离。
张宪的目光自打岳飞离开,他的目光就没从岳云脸上移开过。
看他盯着傅统制若有所思,未等他上前搭话,抢先一步,拉着岳云的胳膊,嬉笑道:“你那老丈人,人真不错,这不,一大早又送肉送粮,走走走,去尝尝那牛肉,与我们鄂州的相比有何不同?”
“宪哥……你等一下!”
被拥着走远几步后,岳云回望那威风凛凛的将领天团,已经不见傅选的身影,他心头的狐疑更盛。
“看谁呢?”张宪扭过他的头,待到四下无人,他附耳问,“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兄弟间的心有灵犀,有时比女人的第六感还要敏感准确。
掐指一算,在原有历史轨迹中,两人会在十七个月之后,会被杨沂中那厮折磨后再腰斩……
面对“黄泉路”上的伴儿,岳云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沉声道:“有!”
张宪红到发黑的脸,立刻阴沉下来,“是不是关乎岳公的安危?”
“是!”
他皱眉,深吸一口气,“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
“暂时只需按兵不动!”岳云想到一个人,沉吟了片刻,“你部下的王俊,此人如何?”
“如何?这不明知故问!”张宪面色不悦,摇摇头道,“那人不听命令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不,贪墨军饷刚被罚,前日又有人抱怨,说他克扣下属物资!”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留着蛀虫在米缸中横行,其结果可想而知!”
两人站在阴影处,目光一同向营地的门前望去。
傅选已经坐在马背上,看样子,是要回尉氏县驻地了。
王俊站在马前,抚摸着马鬃,不知说到什么,互相点头,待王俊后退几步,傅选便猛抖缰绳,离去了。
“捉虫子这种事,交给我吧!”
两人相处十年,话题点到即止,其中的深意,只一个眼神就足够。
“不!”岳云踢着脚前的小石子,“我有人选,只需要一个时机!”
“时机?”
“这人,既不能死在城内,也不可死在十里外的驻地,只有……”
张宪恍然大悟,赞赏地看了一眼岳云。
排兵布阵,他得岳飞真传,在这一点上,绝对比岳云和其他同级的统制官要更胜一筹。
但是论起脑筋急转弯,杀人放火,制造命案现场这种烧脑子的事,来自八百年后的年轻人显然更游刃有余。
量身定制哪一种毫无破绽的死法,才会让人拍案叫好,才会配得上这岳家军第一叛徒的“贵重身份”,岳云需要花点心思。
“只有……什么?”
张宪一脸茫然,并没有想到岳云的言外所指。
“走了!尝尝老丈人的牛肉!”
岳云清俊的脸庞蓦然一笑,勾住张宪的肩头,就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打狗要看主人!
可是主人恰好不在家,那狗的死法,就可以花样百出了。
机会难得,岳云是一定要把握住的。
二人赶到的时候,一名庖厨正往盆里盛装卤好的牛肉,那大葱大蒜花椒粒的味道,一下就让岳云穿越回了学校门口的夜市。
“来一块!”
庖厨与张宪分外熟悉,还未等二人的口水咽下,两碗肉已经递到了眼前。
“这肉啊,放眼整座汴京城,你们可都吃不到!”
庖厨一边舀水入锅,手持炊帚麻利地清理锅壁,一边与二人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