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既然放弃追赶,说明那边还有他们的同伙!”
花铃一方面警觉地盯着那些黑衣人,一方面安抚关瑜,“以岳公的马速,此时已在三里地之外了吧,那里也有我们的兄弟!”
哎!
关瑜暗叹一声,他懊悔自己把对手想的太过简单了,那些兄弟就不会遭遇如此这般的困境吗?
“小刀,我们两人往东跑,待他们分散开之后,你往西,骑上最近的马匹,尽快去下一处伏击点!”
花铃并不想牺牲自己,但他觉得按照自己想到的办法,绝对不需要两人都在这里干耗,不然就真中了他们的计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兵分两路!
“那你呢?”
关瑜牙关紧咬,还在为自己不妥当的安排自责,是他考虑不周,才陷兄弟们于危难。
“我……自有妙计!”
这话不是托词,而他想到了师父的教导,处在弱势的时候,不要逞强就是最好的进攻。
“好!”
话音落,动作起!
两人同时扬起手中武器,待到那七个黑衣人以为他们要突围纷纷亮出手中家伙时,他们足下生风,往东边跑去。
为什么往这个方向,因为花铃注意到,东面防守的人伤在臂膀,他仅用一手持刀,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一定会先行躲避,这样,就给二人让出一条路来。
果不其然!
两人跑出包围圈之后,花铃脚速不减,七人从愣怔中缓过来,在带头之人的一声厉喝之下,奋起直追。
花铃有意把他们往长草深处引,偏离官道,这就给了关瑜足够的时间。
“去吧!”
并行的二人突然分开,关瑜大刀往地上一杵,借力往官道旁的马匹方向纵跃而去,收刀在手时,已经脱离黑衣人十几米远。
待黑衣人追过来之时,关瑜已然跃上马背,一抖缰绳,马蹄哒哒,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
花铃并无意与这些人缠斗,趁他们的注意力都被远去的关瑜吸引,他就地一趴,就在长草中失去了身影。
黑衣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好端端的两个大活人,一眨眼工夫,一个跑了,一个匿了!
“你去!”
黑衣人的头头,招呼离他最近的一人,“磨蹭什么,叫你去就去!”
花铃捏着柄托上的小机关,悄悄拉开刀柄处的铁链,趴在草中守株待兔。
待那人稍一靠近,花铃把铁链一甩,勾住他的腿脚一带,他就趴到在地,他眼疾手快,趁那人摔得懵逼,手起刀落,就把脖颈摸了。
然后他把刀一收,像条大泥鳅一样扭动着身子,在长草中一顿乱钻。
长草被他的一番骚操作,变成比麦田怪圈还要复杂的图案,黑衣人远远瞧着,只看到草头像犯病般抖动,
安静下来之后,既不见自己人出现,也不见花铃的身影。
又一个倒霉蛋被送了过去!
下场可想而知!
剩下的四人一时间都不再听从头头的命令,不是他们蠢,而是他们这次损失惨重,如果没有活着的人回去,说好的酬劳就打水漂了!
活着,才有希望!
显然这个头头,平时并不得人心。
不爱护下属的人,到了关键时刻,很有可能会被下属架在火上烤。
四柄明晃晃的兵器齐齐指在他的腰后时,他已经感受到了死亡带来的冲击和惊愕带来的无力感!
这是他不曾想到的。
秦僖秦伯阳,临安城最尊贵的官二代,也是最富有的富二代,哪里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面临刀架在脖子上的窘境。
“你们不想要钱了?”
官职在这里可一点也不好使,他能想到的,能保命的就只有钱财的诱惑了!
黑衣人其中一人呸了一口,轻蔑道:“钱?我看你是想让我们兄弟尽数丧命于此,你们秦府好省去这笔不小的开支吧?”
“哼!早知道拂衣阁的人如此不中用,谁会用你们?!”
秦伯阳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也对,当今官家都被秦桧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从小在秦府见过多少官员的嘴脸,对于人的心思,他自觉比世人都要看得透彻许多。
此时尽管被利器威胁,腰板依旧挺直,脸上除了阴鸷,竟毫无惧色。
“秦公子,我拂衣阁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却也是有原则的!”
那人声音低沉,不卑不亢中带着挑衅般的阴狠。
“你惜命,不代表我们的命就可以随意舍去!这目标已经远去,为什么让我们兄弟几人杀这些小虾米?莫不是除了我们拂衣阁,你们秦府一女多嫁,还找了其他杀手?”
在草中喂蚊子,听八卦,对于花铃这样半是红尘半是空门的小年轻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他收紧身体,尽量挑选长草间隙大的地方钻,好不容易爬到草地边缘,刚要大喘一口气,就听到这样的关键信息。
“什么?秦公子,秦府,拂衣阁,其他杀手?”
这……为了除掉岳飞,这是下了血本啊!
他支棱起耳朵,又听了一会,无非是两者之间的讨价还价,没有多大意思。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上马背,就扬长而去。
“左右是顾不上那些兄弟了!等我回来,我一定……”
伴随着马背的耸动,花铃的心思无比沉重,他在这一刻理解了关瑜。
招兵买马实为任务,拿钱行动却为生存。
不幸送命,只能怪自己吧!
秦伯阳和拂衣阁之人的对话,让他五味杂陈,旋即想到,小阎罗与这些兄弟们之间,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关系呢?
不!
那是不一样的,兄弟们为的是正义,为的是抗金!
拂衣阁是什么路数,是为了赚钱!
夜幕四垂,星光闪烁。
夜行人各怀其心,各奔前程。
只有蜿蜒而去的道路,和耳畔吹过的热风,见证过短暂的狭路相逢,见证过一刹那的并肩而行!
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花铃深深吐出一口气,他突然很羡慕小阎罗那样的人,目标明确到令人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