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珏不敢贸然出来,怕自己也跟着所有人一起中了某个不知名的黄雀所投暗毒。他也跟云丹枫说了,“稍安勿躁”。于是两人索性待在原地不动,看看接下来会出来什么人,发生什么事。
云丹枫在在场所有人脸上睃巡一圈,突然道:“不对。”
常珏下意识道:“什么不对?”
“少了一个人。”
“少了谁?”
云丹枫没有卖关子的意思,直接道:“那个禹泽岛的柳姑娘,在哪里?”
常珏一惊,向那方一看,果然,哪里还有柳依依的踪迹。
不是魔教的人下毒,周边也没有其他人在,那就只能是中原武林这里的人下的了。
他心中隐觉不对,猛地站起,拉着云丹枫便往外追去:“她肯定没跑出多远,我们快追!”
常珏并非怀疑绝对是柳依依下的毒,而是觉得,她身为作者,肯定知道许多连常珏都不知道的事。此时一声不吭就消失了,要么是她知道这里将有一场浩劫,去逃难了,要么就是因为没必要留在这里,她需要去一个更为重要的地方。
走出主殿后,常珏便眼尖地看见一抹绿影在前方转角处一闪而过。
不用常珏提醒,云丹枫自然就拉着他的手向那个绿影追去。
此时已值破晓,天越来越亮,寒意却愈发浓重了。好在两人的内力深度早已今非昔比,早已不怕霜严相欺,只是连着几日都未合眼,还是让常珏颇感疲惫。
但他却隐隐觉得最近连着发生的一切非同小可,还是强撑着精神,不想让云丹枫发现端倪。
......
“十九年前,我神教曾出动大量人马,前去围剿过一方隐匿江湖多年的门派,名叫六合门。姑射仙子可知道此事?”
听着叶钩离的话,白奉音没想太多,坦然答道:“知道。”
得到她的回答,叶钩离的笑容愈发诡异了:“六合门隐匿多年,江湖上鲜有人知晓此门派的名号,更罔论这六合门灭门之事,姑射仙子又是从何知晓的呢?”
饶是白奉音再不知城府,也觉出了叶钩离的话不同寻常,她没有再答,而是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那时神教围剿六合门,乃是为了六合门的独门秘籍《六合真经》而来,却不料,我神教的人在六合门中掘地三尺也没能找到秘籍。”
“原来那门主早料到了神教的目的,竟将秘籍交予门中两位稚童,让他们二人携着秘籍,从密道逃出。”
“我神教的人自然很快警觉过来,随后正是老朽的人手前去抓捕那两个稚童,可谁知老朽手下精英之才,竟都比不上一位白衣少女手上的银针。”
叶钩离缓缓收敛了笑,慢慢转首对向白奉音:“据老朽手下之人的描述,昔日救了那两个孩子的少女,便是姑射仙子你罢?”
“是我。”
白奉音毫不避讳,道:“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我救了那两个孩子,自认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反倒是你们,杀人夺宝,罔顾人道,却无一丝悔过之心,实属罪不容赦。”
“老朽说这件事,可不是为了乞求姑射仙子的宽恕。更不是想要仙子来超度老朽。”听着她的话,叶钩离老脸上未免有些不以为然:“老朽来找仙子,乃是想问仙子,《六合真经》这本秘籍现今的下落。”
“又或者,它是否现今就在仙子的手上?”
白奉音道:“有什么话便快说,如此调唇饶舌半天,可真惹人心烦。”
“好,仙子既是爽快人,那我便说了,如若仙子能交出秘籍,或者是告诉老朽秘籍的下落,老朽便即刻放了仙子。”
白奉音低头看着缚着自己手足的“绞金索”,沉默了半晌,才道:“《六合真经》不是我的东西,我无权将它交给你;它也不是你的,你更无权将它占为私有。”
叶钩离神色一点点冷了下去:“仙子如此冥顽不灵,就莫要怪老朽对你不客气了。”
白奉音道:“你要如何?”
叶钩离招手,一个教众上前,他拿出一管针筒,打开,里面竟都是三寸来长的钢针,在筒中闪着森森寒光。
他抬高白奉音被束缚着并在一起的两手,捏住她一根手指,便对着指尖猛地刺了进去。
钢针虽利,但因抵上了指骨,再往里通针便显得有些费力,针势稍缓,他停顿一下,蓄了蓄力,又猛地将针往深处推去——
十指连心,怎能不疼,然而白奉音只是皱了下眉,便紧咬住牙,一声不吭。
叶钩离老神在在地笑道:“仙子当真有骨气,只是不知道,你还能捱到几时呢?”
他话刚说完,钢针就推到了底。
白奉音脸上已经出现了一层青白之色。
叶钩离见她嘴皮动了动,似要说些什么,连忙挥手制止手下,白奉音好久才能缓下气息,出口却是:“《六合真经》不在我这里,我也绝不会......将它的下落告知于你。”
叶钩离抬了抬手,示意继续。
等白奉音五指都被插入钢针后,方才还一直维持稳定的叶钩离却已经明显开始坐不住了。
他看着垂着头一声不吭的白奉音,语气也不由软了下来:“姑射仙子真是女中豪杰,老朽佩服,只是这般苦苦坚持,于你来说,有意义吗?”
白奉音还是一言不发。
叶钩离令手下停手,随即怒喝道:“你以为自己足够硬气,老夫就拿你没法了吗?对付女人的法子,老夫多的是!”
怒急之下,叶钩离拂袖掀翻了桌上的物事,一件白玉镇跟着纸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
那头的常珏眼见柳依依进了一间石室,连忙和云丹枫藏身门外,静听里面的动静。
只听柳依依的声音从室内传来:“护......护法,那群中原武林,属下已经控制住了,烦请护法亲临。”
云丹枫忍不住道:“师兄......她......不是你熟识之人吗?她怎么会与魔教之人搅和在一起?况且听她的话,似乎方才那些人中的毒......莫不是都是她所为?”
常珏也觉得奇怪,他“嘘”了一声,连忙向云丹枫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好了,先暂时别说了,我们再听听有没有其他重要讯息。”
两人都按捺下性子守在门外,却在突如其来之间,听见了白奉音的声音。
白奉音淡定依旧,声音里却带上了三分无奈七分恼恶:“是我从前高看了你,以为护法会是什么顶天立地的大人物,没想到,竟也如此上不了台面。”
叶钩离道:“仙子现今说是不说?”
白奉音道:“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你要找的东西,我更不知道在哪里。”
接着两人的对峙声又被柳依依打断。
她声音即惊又急:“护法......你这般对待白仙子,似乎不太好吧?若是少主知道了,怕是要怪罪于你了!”
只听叶钩离气急败坏道:“滚!你一个贱奴,也敢对老朽的命令有所质疑?你是不是也想陪她一起?”
随即他又向另一个人道:“既然姑射仙子如此执迷不悟,那她今日,就任由你们处置了。”
只听一道尖利的男声喜道:“多谢护法赏赐!”
常珏总算听清楚里面的场景是怎么回事了。
他彻底无语了。
为什么他每次看到这些魔教教徒,不是在强.奸女性,就是在强.奸女性的路上?
就不能干点阳间事??
他没耐心再忍,拉着云丹枫,使了个眼色,云丹枫立即会意,猛地上前,一掌拍开了门。
劲风拂起两人发丝与衣裾,云丹枫将手向腰间一拂,长剑顿时出鞘,瞬间划破了那个欲行不轨的人的喉咙,他还来不及抖干剑上的血,又迅速向叶钩离攻去。
叶钩离大惊失色,连忙向后倒退,云丹枫身法却比他想象中更快,瞬息便至眼前。
利剑划破皮肉的声音与方才分外相似,不同的是叶钩离还是以差点折断自身筋骨的代价向后疾避,不至被人生生捅穿了要害。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云丹枫:“你......你的功力为何会突然之间大涨了这么多?你是不是学了什么妖邪之术?!”
云丹枫与他这种人没什么多余的话好说,他也不屑与他多加饶舌,只比了个起手式,便施展轻功,向叶钩离这方飞掠过来。
退只是无计可施之记,从来都不是万全之策,叶钩离这次不敢再避,挥出月钩,锁链立即连着利钩,与云丹枫的剑两两相斥。
月钩上的钩子勾住了云丹枫的断水剑,叶钩离欲将云丹枫手上的剑扯离他的手,却不料云丹枫手一施力,长剑一旋,令余下锁链绞缠于剑上,反而将叶钩离拉地双脚控制不住地趔趄上前。
常珏心说:你真以为小枫还是两个月前的云丹枫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他现在,是云·钮钴禄·丹枫。
叶钩离大惊失色。
单看云丹枫迅捷无伦的身法,便知他现今早已身怀一般人望尘莫及的浑厚内功,而凭借方才那一下比他还大的劲力,恐怕此子内功早已不在他之下。
他当机立断,放弃与云丹枫相争,手上一送,直接放开了方才还紧攥在手里的武器,斜退出丈许开外,却是猛地一拳向常珏攻去。
常珏身体的条件反射大于意识,下盘稳于原地不动,右手手掌一震,直接化开了那一拳的威力。
没等叶钩离惊愕,他惯于装逼的老毛病又犯了,常珏甚为遗憾地摇了摇头:“不好意思,不止是我师弟,就连现在的我也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了。”
眼见面前的两人已经永远超出了自己的掌控和预期,叶钩离这般谨慎的人也不免心中犯怵,他两眼注视着两人,眼神越发锐利起来:“为何你们二人现今的内功,我竟感觉如此熟悉?”
他静静站在原地,思索了良久,陡然之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怒目圆睁,憎憎道:“你们,可是偷练了我神教的神功?!”
常珏本来还在想说辞敷衍,云丹枫就已提前单刀直入道:“我和师兄并未偷过你魔教片羽之物,此功法是我们捡到的。”
常珏:“......”
这个实诚孩子!你怎么面对敌人什么都说啊!
他不想让叶钩离知道他和云丹枫学了什么武功,不要让敌人知道你的底盘,是击败对手最重要的准则。敌在明,我在暗,这样对他和云丹枫来说,方才最安全。
可是谁知道云丹枫这么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