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毛蛇的费洛蒙里其实很多都是无用的信息，他们能找到这么多蛇，估计也是那些老家伙的杰作。

他的呼吸道损失过度，使用的读取方法是直接注射，后来谈起，这是他最不愿意回忆的经过。

谁也不想像只小白鼠一样躺在床上一次次进行实验，手臂上十八处针孔，他只用了一天时间。

太多不属于他自己的记忆塞进脑子里，清醒的时间太少，他自己的记忆被挤压在最后。

中途休息的时候，他需要回忆很久才恍惚过来自己到底是谁。

痛苦的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折磨。

他需要在进入别人的记忆之前不停地自我暗示，把他认识的人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重复默念，防止自己的记忆被费洛蒙里看到的东西带偏。

躺着涌上来的血会呛进气管，他干脆侧躺着，把床单被子染得犹如案发现场。

心电监护仪上，他的心率不停的在正常值和压低到40次/分之间反复横跳。

那个女人大概是被他这幅要死不死的模样吓到，最后一针没有忍心打下来。

“先生，不能再继续了，他会疯掉的！”

“暂停十分钟。”

汪先生走出房间，莫琳把最后一针放回去，叮嘱身后的助理给他打一针镇定剂后也跟了出去。

镇定剂起了一点作用，乱糟糟的大脑得到短暂的平静。

有人拿着毛巾给他擦去脸上的血迹，自己的掌心被人有规律的点了两下。

周安撑开眼皮，看见的只是一个带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他闭上眼，手心又被点了两次，这次点完没有马上撤回去，而是有笔画的在他掌心画出一个六字。

六？

周安的反应已经变得有些迟钝，在脑子里排除掉那些无用的信息，过了五秒钟，他才找回自己的记忆。

重新睁眼看着这个男人，周安无力的勾唇笑笑，他就说嘛，这小眼睛怎么那么眼熟。

在这种情况下，知道身边有一个可以相信的熟人，那种心情真的是很难形容。

其实这么久以来，他还是一点都没有进步，习惯性依赖身边人的缺点并没有改变多少。

知道苟六就在旁边，他很放心的睡着了十分钟。

醒来的时候，莫琳已经把最后一针注射进他体内，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他的记忆以及思维还是属于自己的。

最后一针费洛蒙被换掉了。

是谁做的答案已经不言而喻，如果不是他把东西换掉，周安也不敢保证自己可以在思维恍惚的状态下通过测谎仪。

最关键的一针给他换来了意识的清醒，保持心率正常的情况下，把一个谎话说到连自己都相信了的地步。

他透露出的地址可以给自己换来两天的休息时间，这期间，莫琳经常推他出去晒太阳，盯着他的眼睛告诉他，他是一个正常人，而不是一条蛇。

操场上很多人在锻炼体能，年纪都不大，有些也才十七八岁。

“他们又少了几个人，上次那里集合的时候，还有十七个。”

莫琳指向远处一个跑操的队伍，周安注意到她的手上戴着婚戒。

“没想到莫琳小姐已经结婚了，戒指很漂亮。”

“噢~谢谢你的夸奖，我很高兴它能得到你的赞美。”

莫琳笑起来，大方的伸手向他展示自己的婚戒，又从口袋摸出来一块老式怀表，打开里面有一张小小的相片，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能看到她爱人长着很明显的东方相貌。

“可惜我的女儿还是个baby，不然我很希望介绍你们认识。”

她高兴地给他看自己的女儿，谈起时脸上一直挂着身为母亲的微笑。

外国人都比较奔放，表达感情时也是很大方的直接说出来，她女儿看起来也才两三岁，周安淡笑道：

“跟你长得很像，能跟这么美丽的女孩子认识，是我的荣幸。”

莫琳捂嘴笑起来，十分开心：“周先生，你真是个温柔的人，如果我还没结婚，我想我会追求你。”

“是吗，我还以为莫琳小姐的理想型会是我那位朋友呢。”

周安随意的跟她聊天，气氛相当轻松的绕回到自己关心的话题上。

“你那位帅气的朋友也是我年轻时候的理想型，可惜他不理人，没有周先生这么有趣，他现在由我的助理照顾，不然周先生也不会每天都看见我了。”

莫琳推着他在操场上转了一圈，语音里带着愉悦。

周安听着那句不理人，低头发自内心的暗笑，他就说嘛，不是谁都能成天忍受生仔那家伙半天憋不出一个字的性格，现在好了，被嫌弃了吧。

至于莫琳的助理，他猜想很大可能会是苟六，至于他怎么进来的，最有可能是上次跟他们一起浑水摸鱼伪装进来的，毕竟他损招不少，扒人裤衩这事他绝对干得出来。

现在汪家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其他人应该还是安全的。

绕过莫琳刚才指的那个队伍，周安好奇的问她：“莫琳小姐刚才不是还说他们又少了几个人，我还以为你会很忙。”

莫琳看了一眼摄像探头转向别处，才小声跟他说：“真正需要我照顾的人很少，他们不是受伤了，而是比率不合格被杀掉了。”

“比率是什么？”

“是一个数字，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里的人比率达到三十就会被杀掉。”

周安没有继续多问，结合之前那个汪先生所说的“算”，这应该是一种他们防止组织内部有人存在异心的排除法，相当于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他是在两天后再次看见汪先生出现，而这时候，他已经拿到第四条蛇眉铜鱼并且破解掉了里面的内容。

汪先生对这个发现处于一种完全亢奋的状态，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鬼书的下落。

因为周建树的日记里明确写着关于两个世界，也就是两个空间的存在，想要突破，就必须要找到鬼书。

周安继续读取费洛蒙，但是没有任何进展，汪先生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拿毛巾擦去脸上的血，他坐起来，抖着手点烟平复心情，哑着嗓子开口：

“我也在找鬼书，甚至比你们更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