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开始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找鬼书，这一点明显到找不出一丝怀疑的点。
“周建树不会把什么东西都告诉我，你不是看过他的日记吗，他的记忆不好，我也一样，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算不出我的存在，是你们的问题，还是说，其实我是个死人？”
他的话让汪先生沉思良久，周安没再理他，而是看着窗外平静的抽完一支烟。
这几天喝水的时候感觉嘴里都是一股血腥味，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周建树会说以前这个计划总是失败了。
只要有一点点的害怕和退缩，这一切都会进行不下去。
从出房间开始，他的眼睛就被蒙住，所经过的路线汪先生并没有让他看到。
但周安知道，马上，他就要找到他们那个引以为傲的运算部门了。
“我们推算了无数个事件，每一个准确率全部都在百分之百，这些事情里，周建树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们照样可以算出关于他的一点数据，只有你，你在这一栏里，数据全部为零。”
汪先生推着他停下来，周安感觉到自己的手边碰到了一个触感很冰凉的东西，他刚要摸上去，坐着的轮椅又被人推开。
过了一会儿，眼睛上的眼罩被人脱下来，他们现在所在的，是一个类似实验室的隔间。
玻璃隔间里面的人穿着防护服，看起来确实是在做实验。
“你说的或许没错，但除了死人，你还是个真真切切的药人，你血液里面的成分十分特殊，我们曾经把古墓里带出来的药方交给药商，可惜后来研究结果还没有出来，就被一个女人给毁了。”
“女人？”
“我们的记录里确实是个女人。”
周安脑子里突然灵光乍现：“是不是一个姓康的女人？”
“确实姓康，康怀姝。”
“我知道鬼书在哪了！”
他早该想到的，生仔的母亲是睢族后人里唯一一个看得懂鬼书的女人，真正的鬼书早已下落不明，他要找的不是鬼书，而是她留下来的，自己的手记。
从章闻声跟她说起的一些生仔母亲的事迹来看，她能毁了汪家早期的试验品，那么肯定也是知道汪家的存在。
章闻声说她最大的贪心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活得简单一点，那么她就不会什么也不做。
莫琳也是个母亲，她对这里的人的做法不赞同，但她没有离开，是因为她还有爱人和一个女儿。
同理，唯一能让生仔做回康简一的办法，就是不需要再去守着任家那些破规矩。
那么往上推测，任家本家守着的东西，和小哥似乎是共通的，她真正要毁掉的，是这里面的东西！
而她做下的这一切，从毁掉汪家的试验品，给药商立下规矩开始，所有的事情，她似乎总是早一步知道事情的结果。
汪家推算了无数个事件，每一个准确率全部都在百分之百，但这些事件里，生仔的母亲比他们看到的结果要更远。
就好比汪家看到的是现在，而生仔的母亲看到的，是未来。
而生仔的母亲很早之前就告诉他东西藏在哪了，当年那座水寨里，供着她的画像。
被毕摩守护着的那座，就连独领一头的章帮都说倒不了的巫医古墓。
他最后要做的事情，周建树一直没有说明，但其实答案就在这里。
“我要见生仔。”
出去的时候他的眼睛照样被蒙上，但是没关系，他相信生仔会明白他的意思。
汪先生很警惕，并没有让他们直接接触，还是被带到了七楼的房间，周安拒绝坐着轮椅被推进去，他现在虽然虚点，但走几步还是可以的。
“让他看见我。”
周安敲了敲那面光电玻璃，提出要求。
“周先生，你一开始的要求只是见他，现在不是已经看见了？”
“你知道那个毁了你们研究丹药的女人，她的孩子是谁吗？”
汪先生眉头拧起，怀疑的看向里面的人。
“你确定自己没有撒谎？”
“要想找到鬼书，这一趟，我们得带上他一起去，我可以不跟他说话，但你现在进去告诉他，你觉得他没有见到我，他会相信你吗？”
周安说得很笃定，汪先生看向汪羊，见汪羊拿出一个遥控器按了一下，玻璃里面的夹层断电后恢复成普通玻璃。
汪羊进去跟生仔说话，里面的隔音效果还是很好，周安听不到里面的声音，汪羊说了什么生仔也没在意，视线只是看着周安。
周安看到他蹙了眉，还以为自己脸上的血迹没擦干净，看见汪羊看出来，显然他搞不懂生仔的脾气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也不知道苟六怎么照顾他的，这家伙的脸色还是一副病态。
周安按下思绪，隔着玻璃对生仔点头，在别人看来也只是在告诉他汪羊的话可以听。
“周先生，你的要求我都满足了，所以鬼书到底在哪？”
周安双手抱臂，回忆着当初在水寨里看到的内容，做出思考状来回踱步，手指轻点臂膀。
“路线我一开始是记得的，但是之前读了太多费洛蒙，我需要想想。”
汪先生了然的垂眸，招手让汪羊出来，又伸着手。
汪羊把别在后腰的手枪递给他，汪先生拿过来将手枪上膛，勾着枪托伸向周安，对着生仔的方向偏了一下头。
“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动手？”
“……”
周安盯着他看，抬手接过手枪掂量掂量：“枪不错。”
看这型号还是国外货，近距离射击，杀伤力会更强，他拿着枪，视线落在生仔右肩上。
上次汪羊就是用的这把枪打伤了他。
汪先生很满意他的识货，丝毫不担心枪口会对准他。
“自然，这是最新款，你随意。”
周安垂眸敛下神情，下意识的咬破了舌尖，抬手举枪，熟练的扣动扳机，直接一枪爆头。
汪羊瞪着眼，表情还凝固在震惊里。
“收拾干净抬下去吧。”
汪先生招呼门口的人把汪羊抬下去，血迹也很快被清理干净。
他早就说过的，要杀人，得一枪爆头。
余光瞥向对面的天台，周安把枪还给汪先生。
“既然周先生消气了，可以接着说了吗？”
“自然。”
周安脸色如常，虽然他故意拖延时间的借口被汪先生理解错了，但他下手也确实没有犹豫。
就是全程，他没敢再看任存生一眼。
他很少当着生仔的面做这种事，不知道看见这一幕，他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