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边长雪躺在床上的时候,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事情呢?边长雪微微蹙起眉头,脸上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
不凑巧,手机铃声先响了起来,边长雪拿起来一看,是顾长清的电话,她接过,静静等着下文,然后就听见了阿宁的声音:“小姨,你打开看了吗?”
边长雪终于想起来是什么事情了,忙道:“啊,不好意思,小姨下午太忙,忘了看了”。说着翻身下床,在七零八落陈置着的杂物里翻翻找找起来。
找了许久也没看见,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她回学校的时候,似乎没有拿画筒,落在江城的车上了。
阿宁那边已经催促起来,迫不及待道:“小姨,那你现在赶紧看”。
边长雪不由得悻悻起来,要是让阿宁知道她把她的画落在别人车上,阿宁肯定要不高兴了。
因而她撒谎道:“小姨现在在练功房呢,画没有带过来,等小姨晚上回寝室了再看”。
阿宁有些失望,但还是嘱咐道:“小姨,那你要早点打电话过来哦,我等你的电话”。
边长雪愈发心虚起来,道:“小姨可能忙到很晚呢,要是阿宁困了就先睡,明天晚上小姨再给阿宁打电话好不好?”
阿宁坚决地拒绝了边长雪的提议,道:“我现在还不一点都困呢”。
边长雪踌躇道:“那……”
那边顾长清接过了电话,笑道:“阿宁等着你呢,怎么哄都不肯睡,你等下回寝室了,早点打电话过来,不然她该犯倔脾气了”。八壹中文網
边长雪不好拒绝,又不好明说,只得答应下来。
等挂断了电话,才真真正正地犯起愁来,没得法子,只能试探着给江城打了个电话,电话倒是很快接通了。
那边没有开口,边长雪把手机拿远了些,然后清了清嗓子,道:“二叔,那个,我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你的车上了?”
穿着睡衣的江城正从楼梯上下来,踱步到客厅里,听了边长雪的话,回应道:“是一个画筒,现在在我这里,怎么了,急着用吗?要不要我让人送过来?”
边长雪觉得大晚上的还兴师动众地让人送过来不好,因而道:“也不是特别急,二叔,你能把里面的画拍一张照片给我吗?”
江城答应下来,边长雪千恩万谢地挂断了电话,大晚上的还麻烦人家,挺不好意思的。
江城从低矮的茶几上拿起画筒,心里并没有生出什么好奇的情绪,左右不过是一幅画罢了。
但他拿出画展开的时候,先是觉得眼熟,等到想起来,手上的动作才终于生生顿住了,神情也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这幅画,画的就是他和边长雪,不,确切来说,他和顾长雪,更加确切的说法,是他和阿弯,也就是小时候的边长雪。
画里的场景,他还依稀有些印象,那是在一棵树荫浓密的大槐树下,就在阿弯的小学的附近,他骑着自行车在前面,画面里只能看到他骑着自行车的背景。
而阿弯,她正一屁股坐在地上,撅着嘴,神情委屈得不得了,仿佛下一秒,就会一撇嘴,哇哇大哭起来,阳光就照在她的小腿上。
这一幕出现的原因,他已经不记得了,但他知道是谁拍的这张照片,那天是顾夫人和母亲让他去接放学的阿弯。
阿弯有些调皮,他为了唬住她,故意把她抛在了后头,没想到母亲和顾夫人又开着车经过了这里,正好停车看见了这一幕,他母亲就拍了下来,还把照片洗了出来。
他母亲是真的很喜欢阿弯,这张照片顾夫人和他母亲各留了一张,后来听说顾夫人那一张被阿弯拿走了,他没要,但也不在意。
现在看来,倒是很有趣,不管怎么说,也是他和她共有的回忆。
现在,这张照片居然画成了一幅画,也不知道是谁画的,而长雪,又为什么要这样一幅画呢?
他把照片发了过去,心里依旧百思不得其解,似乎很难找到这一幅画的谜底,或者说他心中答案的疑问。
那边,边长雪一收到江城的消息就立刻点开了,她的反应显然要比江城大得多,再这样下去,怕不是要英年早逝。
她捂着脸,欲哭无泪,她终于知道阿宁画的另一个人是谁了。
这个人阿宁是真的不认识,都没见过面,可不是不认识嘛,阿宁果然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她不想面对江城,先拨通了顾长清的电话,然后让她把手机给阿宁,小声问道:“阿宁,你告诉我,你是在哪里找到的照片?”
阿宁原本以为等到了答案,没想到小姨倒是先问起来她来,但还是认真回答道:“我就是在阁楼上找到的啊,怎么了小姨,有什么问题吗?”
边长雪长长叹一口气,然后道:“没事没事,你想问的这个人是小姨的长辈,也是你的长辈,以后见了,记得要记得跟人家打招呼哦”。
阿宁一听是长辈,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起来,还以为是谁呢。
她一开始觉得肯定不会是长辈,。不过小姨小时候真的很可爱啊。
阿宁笑道:“我还以为是小姨的那个自己都不确定的人呢”。
边长雪听见阿宁的活学活用,觉得有些骇然,最难消受美人恩,她可不敢对江城有什么非分之想。
跟阿宁心不在焉地说了几句,她挂断了电话。
要不要跟江城解释一下呢?可是她应该从何说起呢?这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处理不好可能会造成误会。
毕竟,把一张谁也不记得的老照片又重新画出来,实在是一件怎么看都不同寻常的事情,这种不寻常要是小时候,还可以当一句玩笑话,现在却不得不认真严肃地对待它。
边长雪的头又隐隐作痛起来,这个时候梦瑶还没有回来。
她久久地凝视着手机屏幕,最终决定还是不要解释地为好,不然倒是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当然,一方面这也是边长雪给自己找的藉口,人在胆量不足的时候,总是免不了要给自己一些心理安慰,不然又何来装蒜这一说?
这样一想,边长雪觉得安然多了,安然也是相对,忐忑才是绝对的,因而她还是心怀忐忑地回到了床上,希望这件事可以被一笔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