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雨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之后，立刻又点了点头，左右张望之后，神神秘秘道：“这里的菜单上，为什么没有写价格？”
虽然是程先生请客，但陈小雨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让别人请她吃太贵的东西，不管怎么说，她跟程宥明并不算是熟识，充其量就是朋友的朋友。
程宥明显然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怔住两秒后笑开，道：“不用在意价格，喜欢什么就点什么”。
再稀松平常不过的语气。
陈小雨努力地咽下到嘴边的话，悻悻地又一次翻开菜单。
她叹了口气，不知道要吃什么，虽然人家的菜名并不夸张，基本都能看得出是什么菜品，但陈小雨还是深感苦恼，这家店中餐西餐兼有之，只要想一想用到的食材，就知道肯定价格不菲。
想了想，狠下心，陈小雨点了一份意大利面，一个汤，一份甜点，在程宥明问及要不要喝点儿什么的时候，陈小雨坚定地摆了摆手，说自己喝点儿柠檬水就好。
侍应生拿了菜单，深鞠一躬后，离开了他们两个人的视线。
陈小雨的手有意无意地摆弄着挎包上的磁扣，发出一声又一声的闷响，程宥明虽然没有听见，但还是察觉到了她的局促不安。
他开口说话缓解略显尴尬的气氛：“今天的试镜怎么样，顺利吗？”
“啊？”陈小雨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说《南风知我意》的试镜”。
“哦哦”。陈小雨想了想措辞，郑重地回答道：“我觉得我大概率会凉”。
程宥明听她如是回答，似乎有些意外，这不在他的意料中……
他笑道：“怎么会？”
陈小雨叹了口气，道：“导演说了，我的表演没有真情实感，虽然也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但八成还是没戏”。
程宥明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原来如此，他道：“别担心，如果不放心，我可以去帮你问问”。
陈小雨看向程宥明，神情有些期待，但随后她又纠结起来，道：“还是不要了，反正死路一条，还是晚点儿知道比较好”。
程宥明看她的确很在意这件事，于是解释道：“迟导这个人我有所了解，轻易是不会点评别人的表演的，如果他愿意指导你，一定是因为你有什么让他看中的地方”。
陈小雨觉得这是劝慰人的话，但确实让她心里失落的情绪稍稍驱散了一点，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
“嘟嘟嘟嘟嘟——小雨，小雨，接电话啦！接电话啦！”是鹦鹉的声音。
与此同时，小雨包里的手机振动起来，她忙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
看到来电显示是唐琳，忙用手指划到接通。
“小雨，你去哪儿了？”
陈小雨看了眼程宥明，把食指放在嘴唇前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对唐琳道：“我回家了，怎么了？”
“哦，原来你回家了啊，没什么，本来想找你陪我去练习的”。
“今天星期日，你就不要练习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那可不行，时间已经不多了，我还要准备期末考试，怎么能休息”。
还有两个月呢，陈小雨心里想，可是唐琳还要拿奖学金，也不仅仅只是把时间花在准备《水上花》的试镜上。
陈小雨道：“那好吧，我妈妈回来了，现在有点事情要我去办，晚上再打电话给你啊”。
“你晚上不回来了吗？”
“嗯，今天想在家里休息一天”。
“哦，好，那我先挂了，对了，晚上还是不要打给我了，我回去得很晚”。
“知道了，你自己也要注意，别忙到太早了”。
陈小雨挂断了电话，这里离d大很远，有两三个小时的车程，而且等她回去那会儿正好赶上晚高峰，堵车是肯定的，坐地铁也会很挤。
倒是离陈小雨家不远，打个滴滴，四十分钟左右就能到家了。
所以今天陈小雨没有打算回d大。
程宥明不知道陈小雨为了什么要撒谎，但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他知道他必须配合她。
陈小雨挂断电话后对程宥明道：“实在抱歉，朋友突然打来的电话”。
“她不知道你来了这里？”
“啊，对，她不知道”。
“你的手机铃声很有趣”。
听见程宥明的话，陈小雨才恍然想起有什么不对劲，是她习以为常的手机铃声，不由得有些尴尬。
但还是解释道：“这个手机铃声我用了很久了，是别人帮我录的，哈哈哈，是很有趣，但听多了也就习惯了”。
陈小雨有些语无伦次，企图用笑声掩饰尴尬。
就在这个时候，陈小雨点的东西已经端上来了，陈小雨看到华丽摆盘里那一份精致但是少得可怜的意大利面后，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对饥肠辘辘的自己安抚道：没关系的，等回去了，我们出去吃夜宵。
陈小雨其实对于跟程宥明一起吃饭这件事情，还是有些不适应，这样精致的实物似乎也很适合此刻的情境。
在不那么适合饱腹的环境下，数米粒儿未尝不是一个选择。
程宥明则从容得多，似乎陈小雨就是他一个久违的朋友，看不出一点生疏，也没有不自在。
在助理匆匆走过来的时候，他略略偏头，助理低声说了几句，脸上的神情似乎是有些担忧。
程宥明不以为意，在听完助理的话后，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助理好像还要说什么，但在看到程宥明褪去的笑意时，及时地住了口，离开了这里。
陈小雨趁着他们说话的空当，猛地喝了一大口汤。
还没有来得及咽下去，就听见程宥明问道：“小雨，可以帮我个忙吗？”
小雨在程宥明的注视下，艰难地把汤咽了下去，然后若无其事道：“什么忙，只要我能办到就没问题”。
程宥明手肘支在桌面上，两手交握着，脸上有浅浅的笑意，跟那个雨夜路灯下的程宥明别无二致。
他道：“今天晚上有一个商业舞会，我找不到合适的女伴，所以想拜托你”。
陈小雨露出为难的神情，想着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她犹疑道：“可是，我舞跳得不是很好”。
程宥明摇了摇头，道：“没关系，我们没有跳舞的必要”。
陈小雨吃人嘴短，不好拒绝，只得答应道：“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