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觉得自己有些慌，事实上，她是想临阵脱逃。

在看到如此盛大的场面之后，小雨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答应程先生顶包当他的女伴。

虽说她也是经历过了艺考的人，但陈小雨知道，社交跟考试完全是两码事，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得体的微笑。

她严重怀疑自己朝别人微笑时，别人能一眼看出她是在虚伪地应付。

事实也是如此。

陈小雨穿着长晚礼服，valentino的春夏礼服，不算太高调，至少在这群盛装打扮的女人里，她绝不会显得突兀。

但由于这不是表演性质的服装，所以在别人打量她的时候，她还是感到有些不自在。

她虚虚勾着程宥明的手臂，有意无意地往程宥明身后躲。

当然，这在别人眼里看来，也许不过是程宥明的女伴在故作娇羞罢了，毕竟女孩子玩弄这一套时，很吸引人。

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程宥明的女伴，今晚的陈小雨很漂亮。

她身上的晚礼服是valentino的秋冬高定，晚礼服后摆是鲜艳的红色，前摆是轻薄材质的白色，上半身两条胳膊裸露着，布满贴片的花纹，有裸粉色、深粉色、浅蓝色、墨蓝和蓝绿色，裙摆前摆的中间部分有留白，两侧也以花纹为主题，不同于刺绣的精致，贴片的花纹给人以天真烂漫的感觉，也别有一种粗犷的风味。

礼服的腰身很高，弥补了陈小雨个子不高的缺憾，最重要的是符合陈小雨内在的气质，不会因为过于成熟而难以驾驭，脚上的鞋同样属于valentino这个品牌，暗金色的高跟鞋其实和礼服很搭，但因为几乎被长裙摆完全盖住，没有让它露面的机会，只有在提起裙摆上楼梯时，才会让它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低调别样的光芒。

陈小雨的长发被烫成了大波浪，长度看上去缩减了许多，但还是遮住了她的蝴蝶骨，成为让人想要一探究竟的另一层伪装，也很好的适当地掩盖了她身上原本不加修饰的稚气。

耳朵上带着的是apmmonaco的珍珠耳环，近年来这个来自摩纳哥的珠宝品牌很受追捧，就从造型上看，它也很特别，是一个不封闭的三分之二环，环的一段固定在耳垂上，另一端缀着一颗不大不小的珍珠，颇具异域风情。

小雨脸上画了淡妆，除了刻意被强调的唇妆外，其他都是轻描淡写，免得喧宾夺主，她的眼睛是除了头发在最漂亮的部分，不需要去弄巧成拙，而车厘子色的口红，显得复古而有情调。

除了她自己有穿帮的可能外，她这一身装扮实际上无懈可击。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程宥明的女伴，现在一定会成为众多男士搭讪的对象。

不招摇不代表不够吸引人，如果能够细看，说艳压群芳并无不可。

但程宥明并不给其他人这个机会，他知道陈小雨安安静静跟在他身后的理由，是她的确很紧张。

程宥明回过头，低声道：“没关系的，别紧张，只要跟紧我就好”。

陈小雨点了点头，显然除此之外，她也别无选择。

又有人过来了，是一个中年男人，他满脸堆笑的对程宥明道：“程先生，好久不见”。

程宥明脸上有淡淡的笑意，与陈小雨所知的那个程先生有所不同，他此刻的神情很让人有疏离感。

程宥明道：“原来是李先生”。

中年男人笑意愈深，眼角的皱纹像是一把收拢的扇子，讨好的神情甚至带了点儿谄媚的意味，他夸赞道：“这位小姐真是漂亮极了”。

陡然被人提及，陈小雨不确定是否回复，就在她要开口感谢的时候，程宥明捏了捏她的手心。

每当有人来的时候，陈小雨勾住程宥明手臂的手就稍稍放下，垂在程宥明的身侧，触碰在所难免，但这样的亲密还是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她的心猛烈地跳动着，但所幸这并不影响她理解程宥明的意思。

因而她只是微笑着，向着那位李先生微微颔首。

程宥明的笑意还是那样淡，并不因为李先生对他女伴的夸赞而流露出不同于之前的情绪。

李先生显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他直奔正题道：“上回是我们太不谨慎了，派过去的负责人不太懂得这一方面的事情，所以说了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还请程先生多多包涵”。

程宥明微微一笑，沉吟片刻，语气从容道：“李先生，并不是我不包涵，在商言商，那位负责人说的，也并非全然没有道理，不是吗？”

李先生的笑有些僵了，他道：“不知道程先生的话，是什么意思”。

程宥明道：“李先生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这个合作，对于安泰原本是可有可无的，我顾念着和李先生你的交情，力保此事，但贵公司派来的人在谈判桌上振振有词，倒像是我们占了便宜”。

“这样的结果出乎意料，实在是让我面子上有些难堪”。

“同样是为人卖命，李先生跟我都身不由己，我能理解”。

李先生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来，但还是解释道：“我大哥这个人，一向不知道轻重，如今方格的状况已经不容乐观了，但内部还是勾心斗角，我虽然想做点儿什么，也有心无力”。

“这件事，我知道是程先生你卖了我的面子，实在是抱歉”。

“但如果能再给我们个机会……”

程宥明打断了他：“机会不是我给的，是贵公司争取的，如果内部意见都不一致，在这样的大事上，还是不要轻率地做决定了”。

李先生脸色微变，但还是毕恭毕敬道：“我明白程先生的意思了，以后不会再为这件事来打扰程先生了”。

程宥明微笑道：“并不算打扰，还是那句话，我是个惜才的人，如果李先生哪一天想通了，随时可以联系我，令兄不是个值得你这样为他卖命的人”。

李先生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但现在的情况，我也不能就此脱身，多谢提醒，如果有机会……”

说到这里，李先生顿住了，冲着程宥明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

陈小雨看着李先生走远后，小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李先生的背影，陈小雨觉得有些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