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也很年轻,个子高挑,身上穿着灰色开襟羊毛针织衫,淡蓝色条纹衬衫,深色高腰牛仔裤,浅棕色浅口皮靴,背着一个酒红色皮包,手里还抱着厚厚的一沓传单。
蒋亦放下手里的烟和打火机,目光并没有从她身上移开,但他的目光绝对谈不上友好,反而是烦躁中带了重重疑虑,神情间是不加掩饰的考量。
但,他终于还是伸出手,从她手里接过了袋子,那女孩子见他拿了吃的,甜甜一笑,转身离去,手里的传单没有发完,她站在广场中央,笑着把传单发到过往的行人手里,步幅轻快,举止落落大方,很少有人会拒绝她,甚至,从她手里接过传单的时候,会向她笑一笑,这看起来,实在是很有意思。
蒋亦低头打开手里的食品袋子,较大的袋子里是一盒蛋挞,较小袋子里是一杯奶茶,坦言之,蒋亦对于这样便捷的食物,一时有些不知如何下口,虽然平时工作忙的时候,他也会对付着吃饭,但这样的食物,并不在他对付的范围内,而且,蒋亦不喜欢甜食。
但他还是拿出一个蛋挞,蛋挞还是热的,被锡箔纸包住了,指尖有些发烫,他垂下眼帘,葡式蛋挞散发出甜甜的香气,试探着张口,咬下三分之一,味道还不赖,但他并不喜欢,因为如他预料的那样,这东西很甜,为了果腹,他还是吃了下去,端了奶茶,他插上吸管喝了一口,也很甜,不过因为有了蛋挞做铺垫,他已经适应得多了。
稍作休息,胃痛已经缓解了不少,他掏出手机,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广场上人渐渐地少了些,但那个女孩子还在,事实上,她看起来似乎也不打算久待了,她不是一个人来的,散布在广场四周那几个发传单的年轻人,好像是她的同伴,他们陆续走到她身边说了什么,她点了点头,然后又嘱咐了几句,那几个人就又重新散开来,他们手里原本那厚厚的一沓传单已经所剩无多,大概今天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
蒋亦给家里的司机发了定位,让他过来广场这边接他,然后站起身,把纸袋扔进不远处的垃圾箱,向着那个女孩子所在的地方走去。
宋安安在发完最后一张传单后,伸了个懒腰,忙活了一天,腰酸背痛,虽然这是她习以为常的工作,但毕竟是许久没有亲力亲为,陡然捡起来,还是觉得有些累人,被冬夜里的冷风一吹,只觉得一股倦意从四肢百骸涌上来,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连带着之前的瞌睡和困意都一股脑儿的无影无踪了。
这时候,她想起了她的好朋友边长雪,这丫头最近忙得要死,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然还可以把她抓过来义务劳动呢,有她在,宋安安想要凑齐发传单的人手就相当地容易了,表演系系花名声在外,风头无俩,就算是宋安安她分文不出,也会有人巴巴地过来。
不过,宋安安想起善后工作,又在心里摇了摇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她那位小祖宗,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智未开,对谁都是一副彬彬有礼,要死不活的样子,她前前后后都给她物色过不知多少本校外校的青年才俊了,但她依旧不为所动,宋安安觉得自己劝她实在是有理有据,且不说大学这等风花雪月的好时候,不能虚度光阴,就说她将来踏进娱乐圈,那么多媒体盯着,便是想风花雪月,只怕也不大痛快。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宋安安宛如一个为儿女操碎了心的老母亲,何况,她给人做红娘,从来就没有这么失败过,实在是太让人有挫败感了,想时,宋安安低头看了眼表,哦,已经不早了,这一点,刚刚社员已经提醒过她,她松了口气,今天诸事都还算顺心,等下要请社员们吃夜宵,她已经在附近美食城的一家餐厅里订了两桌,像她们这样的年轻人,自然无需多讲究,什么养生之道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一律该吃吃该喝喝,胖了再减肥。
这时候,她下意识地看了那边一眼,刚刚那个帅哥还在那里,不过就在她看的这一会儿,他已经向这边走了过来,宋安安也没有多想,大概是想谢谢她什么的,其实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宋安安觉得没必要这么郑而重之。
但他走过来的时候,神情依旧冰冷,脸上绝对看不出半个“谢”字,反倒让宋安安觉得自己是欠了他几千万没有还,他这是来跟自己要债了,至此,宋安安觉得这位帅哥大概天生就是这么不讨喜的面相,嗯,如果不是他长得帅,这样的神情只怕是想讨打。
蒋亦走到宋安安面前,顿住脚步,欲言又止,似乎是是想说什么但是说不出口,他从西装外套的内口袋里掏出钱夹,当着宋安安的面打开,然后拿出里面那一沓不知有多少的百元钞票,拿起宋安安的手,放到她手里,然后神情严肃道:“谢谢你”。随即放开了手。
宋安安的手还维持着原状,但人已经愣在原地,这实在是有些突然,她心想:莫非是这个帅哥脑子不好?
见蒋亦转身就要离去,宋安安忙追了上去,叫住了他:“先生,站住!”
蒋亦闻言转头,刚想托辞说自己手机没电了,就见那个女孩子笑着开口道:“您真是太客气了,不过这钱我不能要”。说着把钱塞回了蒋亦手里。
他看着手里有些皱了的钱,如果人家不要,倒是也不能强求,但他想了想,还是道:“拿着吧,就当是我请你和你的小朋友吃夜宵了”。
听到自己的社员被人叫做小朋友,宋安安又是一愣,嗯?这个帅哥的脑子是真的瓦特了吗?
她看这个帅哥年纪也没多大啊,居然叫他们这些人小朋友,宋安安不禁想她是不是也被包括在小朋友的范围内,哈哈,小朋友?宋安安觉得实在是这个称呼有些喜感。
宋安安笑着客客气气道:“先生,我们不是小朋友了,我们都是d大的学生,举手之劳而已,能帮到我我很开心,但您的钱我是真的不能要”。
蒋亦皱眉,似乎是在凝神思索,那边动漫社的社员聂欢兴高采烈地走过来,笑道:“社长,走啦,他们都发完了,我们可以去吃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