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来辗转不知多少个日夜,始终无法忘了那个夜晚,终于还是决定要介入她的生活,他想带她回去,远离她现在面临的抉择和尴尬的境地,至少他要问一问她愿不愿意就此离去,重新开始生活,既然已经知道了人未必要有始有终,有时候逃避也是一种选择。
可是他动身前去的时候,却得到了她已经回到顾家的消息,他在长大后就极少登顾家的门,可是知道她已经回去了,他还是想再为她做点儿什么,回到顾家不意味着和解,他还是要想法子为她周全,于是他约出了顾长清,发现她是个贪利的人,因而跟她谈条件。
……
他再见她时,她已经好了很多,虽然看到他会有畏怯,可是神情的伤感已经平和于眉眼间,他知道她如释重负,他知道她把来到a市看作新生,对于他而言,她的到来也是新的开始,虽然他那时并未意识到,可是后来回想起来,那天那个站在机场,手足无措有些慌乱的女子,其实已经对他很重要。
……
蓦然,他听到了她的呼吸声,有些急促,想着她是不是做噩梦了,渐渐地他才发现不对,听上去似乎更像是隐忍的抽泣声,她在哭?他把手链往手心一收,推门就要进去,然而动作却止步在了手握在门把上的瞬间,她为什么哭?如果是因为他,他现在进去,会不会火上浇油,今天他也是克制不住自己才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无可挽回地更进一步,他不知道这样会不会适得其反,他只知道她今天确实想要自欺欺人。
可是,不管是不是因为他,两个人面对总比一个人面对好些,就算是他不愿意听到的话,让她说出来也好。
他推门而入,就见她蜷缩在床中央瑟瑟发抖,急步走去,揭开缩成一团的被子的一角,就见她蹙眉紧闭着眼睛。
她抱住自己的右腿全身都在颤栗,不过她的意识是清醒的,知道有人掀开了被子,睁开了眼睛,不过这也无济于事,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但她知道这个人是江城,也只有可能是江城,在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的话已经脱口而出:“没,没关系的,不是什么大问题,不用去医院,止痛药就好,如果没有止痛药,我去客厅待会儿就行”。
说是求生欲也可以,大晚上的去医院可不是什么容易做到的事情,尤其在她不能走的情况下,难道还要江城抱她一路吗?还要吹冷风,她现在觉得浑身都冷,如果没有止痛药,可能还没有抵达医院,她就先给疼晕过去了。
可是江城已经掀开被子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嘿,丫的,怎么不听劝呢?病人为大,应该尊重她的意见才对,而且她也算是久病成医了,对于自己的状况其实有很清楚的估计,伤痛的反复医生也说过了是不能解决的问题,所以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止痛药好吗?……如果去了医院,肯定要打止痛针,体验加倍。
无法,她只能忍着痛道:“江,江城,真的,你听我的没错的,我现在很冷,你把我抱去客厅,让我缓了一会儿”。在她说的时候江城已经抱着她出了门。
江城已经发现了,她是真的极其极其不愿意去医院,而且他也是走进这里才想起来,这里是他的卧室,他从来是不怕冷的,热反倒容易让人心烦,因而他的卧室受空调的影响很小,窗帘也没有全拉上,气温比这所房子里的其他地方要低上许多。
因为这里只有主卧没有客卧,所以刚刚抱着她上来就直接放在了自己卧室的床上,因为太顺其自然,也是因为他心事重重,所以并没有想起来这一点,而是径自走了出来。
想到这里,他抬手摸了摸怀里的她的额头,触感冰凉,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小心翼翼地抱着她下楼,把她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她躺在沙发上努力调节自己的呼吸,来到温暖的地方,她不由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虽然疼痛并没有立刻得到缓和,但是……被转移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了右腿上,痛,当然是很痛的,但也许是心理作用,一感到周遭空气温度的升高,她就觉得自己对疼痛的容忍度大大提高,躺在冰冷的床上,她觉得自己脑瓜仁都在疼。
就在这片刻功夫,江城已经打过电话了,对于江城找私人医生这一点,她已经有所了解,何况她跟陆先就是这么认识的,但是她觉得回回这么兴师动众的是不是不太好。
其实,什么大夫看都是一样的,肯定是给她开两片止痛药然后告诉她这是正常现象,说不定还要问她是不是真的那么疼,他们以前接触过的病人是很少会用她这样激烈的反应的,每回如此,她的脸上就会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总不能说是因为她特别怕疼吧,也许是痛觉神经过于敏锐?
话说,最近都没有见到陆先,似乎微信上也没有他的消息,希望这回来的不要是陆先,虽然说陆先也不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她了,驾轻就熟,知根知底,但是谁叫她问心有愧呢?如果是陆先过来,看到她这一身穿着,再看看这时间,最重要的是再看看这个地点,丫的,上回是江城送她回去,她虽然躺床但也是躺在自己床上,可是这回是深更半夜躺在江城家里的沙发上。
陆先可不是普通的私人医生,他还是梦瑶的后宫,是江城的朋友,肯定会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想起梦瑶……她还是决定不要想了,虽然转移注意力是件好事,但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与其去想这么这么让她头痛的问题,她宁可清醒地面对身体的疼痛。
等到被子盖到她身上的时候,她才意识到江城已经去而复返了,刚刚他打完电话就上楼去了,没想到是去给她拿被子,话说为什么江城的卧室这么冷,真是让人匪夷所思,未及多时,她却觉得有人连同她和被子一起抱了起来,然后她就躺到了江城的怀里,江城的怀里自然是好的,稳妥且温暖……等等,应该说是温暖且提心吊胆,因而,她弱弱地提出建议道:“不用了,我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