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如看着张予臣，满脸写着“你有何贵干？”。

她就纳闷了，张予臣天天是以什么身份自居来教训她的，就算蒋、张两家的联姻势在必行，她蒋如也没必要对张予臣三从四德吧，门当户对的，她是欠他什么了？

张予臣冷冷地看着她，语气颇有些不耐的开了口:“这里情形复杂，不是你在a市交际场上应付的那些人，你说话最好还是收敛着点儿”。

所谓怒发冲冠，蒋如现在只觉得一口气从心底直往头顶冲，怒极反笑，她淡淡道:“我说错什么话自然有蒋家的人给我兜着，不需要二少你提点”。

张予臣不在意地笑了笑:“我记得蒋家大小姐跟我说过自己不是家里的米虫，怎么记性这样不好？”

蒋如被他拿话给狠狠地噎了回去，只得岔开话题道:“你不要插诨打科，我并没有开玩笑，你这样干涉我的生活我是很反感的，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如果是想激将以适得其反，我劝你其实大可不必这样做，张予臣，我说过我不喜欢你，以后也不会，你可以放心，我绝不是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我不觉得蒋家需要跟张家联姻，即是家里的长辈觉得需要，我也不觉得这个人应该是我”。

“所以，你听明白了吗？”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看向外院里扶疏的花木，神情也难得严肃起来，她毕竟是蒋家的大小姐，平日里玩玩闹闹地也就罢了，她不能忍受不相干的人以为能掌控她的命运就凌驾于她之上。

张予臣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了一支烟叼在嘴里，也没有点燃，但在蒋如话音刚落的时候他拿出了打火机点燃了唇边的那只烟，还是一派漠不关心。

他冷冷道:“原来你并不了解内情，你哥哥把你保护得还真是无微不至”。

“我不想跟你解释这些，如果你不知道可以去问问你的哥哥”。

“我也说过，这些由不得你，甚至也由不得我，你一意孤行只能失望而归，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还有，如果你有什么旁的念想，最好现在就自己了断了，免得夜长梦多、节外生枝，我洁身自好，自然希望你也是如此，否则，我的字典里只有丧偶，没有出轨，懂了吗？”

说罢，张予臣转身离去。

蒋如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甚至没有注意张予臣的离去，若是在往常她必定要对着张予臣离去的背影跳脚大骂，但此时此地，不知为什么，她的眼眶有些发酸，眼前也起了朦胧的雾气。

但泪终于并没有流下来，又给她生生地憋回去了，她深吸一口气，张予臣的话怎么能信？

张予臣他说什么不都是那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吗？哥哥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特别器重他，算了算了，去问她哥哥他肯定也会帮张予臣唬她，她与其如此不如不问，现在圆圆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她不能分心。

……

bernardo嘴里嚼着口香糖，随手把最后两张扑克牌也扔到了桌子上，这一局又是bernardo赢了，但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一点儿高兴的神色，黝黑发亮的凸起的腮帮子随着咀嚼口香糖的动作一起一落地有节奏地动着，他略厚的嘴唇因为干燥上火的缘故起了白皮，他把牌扔到桌子上时顺带着吹出一个颇圆但是颇小的浅蓝色的泡泡——因为是薄荷口香糖不是泡泡糖，太薄了，泡泡吹不大。

他皱了眉，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对站在他身后看牌的julia道:“你去看看davi过来了没有？怎么这么慢？”

julia颇有些不情愿道:“我刚刚已经催过了，davi他说还有五分钟他就到了”。

bernardo愈加不耐烦了，语气不善道:“他半个小时前就是这么说的”。

julia摇了摇头:“我们这边位置实在太偏僻了，davi他一时半会儿找不过来也是有可能的，再等等吧”。

bernardo回头冷冷地看了julia一眼，突然发作，“呸”地一声吐掉了口香糖，大声喝骂道:“你这个贱女人，不要跟davi那个养的小白脸就给他迷昏了头！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要完大家一起玩完！”

julia瞪起眼睛看着bernardo，好一会儿才心有不甘地走开了，她不敢反抗bernardo，就算他们这个不成组织的小帮派从来就没有什么纪律可言，她也知道绝对不能冒犯自己的头儿。

lorenzo走了过来，有力地拍了拍bernardo的肩膀道:“bernardo你不要太紧张了，我们一定可以全身而退的”。

他们都说着葡萄牙语。

lorenzo是个白人，年纪二十上下，有着金色的如同麦浪的短发，但是被苍白的白炽灯灯光照着，竟也有些黯然失色，已然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bernardo对lorenzo倒是没有像对julia那样恶声恶气，不过他对这件事情并不像lorenzo那样看得乐观，所以lorenzo的话并没有让他感到轻松。

随着中午的临近，他眉头紧锁，回身一脚踏翻了临时充当垃圾桶的那只生锈的旧油漆桶，其他人看到bernardo今天心情这样的差，都不肯开口，只沉默地站在一旁看戏。

miguel走到大门口生锈的卷帘门下向远处张望，须臾，他回头笑道:“hey！bernardo！我看到davi那家伙的车了”。

其他人听见miguel的话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们都知道，要是davi再不过来，bernardo迟早会迁怒到自己的身上来，本来，julia也并没有说错什么。

bernardo闻言，也向门口看了一眼，其他人都走到门前去了，只有他一个人又重新坐到了桌前，并抬手示意其他人也回到原位，他伸手去洗牌，在知道davi已经过来了后，bernardo反倒镇定下来了。

这时候，davi已经走到了大门口，miguel站在门口，笑着打了声招呼。